张居正还是一副老样子,每次现身这里都是阴沉着脸,像是欠他几百万不还,来讨债似的。
他一坐下来,张静修就开始抱怨流民的问题。
然而,说到半途,就被张居正气咻咻地打断:“为朝廷做点好事怎么了?”
“……”张静修一愣,正准备反驳几句:儿子不是救世主,儿子事业才刚刚起步,面临诸多问题也难……
张居正却根本不给机会,以严厉的口吻,接着斥道:“你投机取巧将国舅爷的山地糊弄走,若非李太后帮你捂着罩着,以国舅爷的脾气不得纠缠死你?你还希望肖家村日后风平浪静吗?这次你若将流民安顿好了,太后娘娘和皇上都高兴,国舅爷想不开都不敢胡闹,爹也是为你好!”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哦,还是说老谋深算好听一些,好歹是亲爹啊!只是,也太高看国舅爷小瞧你儿子了吧?
李高这厮,如果没有李太后,他就是街头上妥妥的一个泼皮无赖,对付他这种人,儿子有的是办法,怕个屌?
所以,张静修幽怨地道:“爹,瞧你说的,什么叫糊弄?儿子一没偷,二没抢,就像当初囤积楠木一样,运气好点而已撒。国舅爷若真敢在我头上撒野,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凭他捏。”
张居正依然气壮山河地喝道:“即便你不怕国舅爷,可他终究是李太后的亲弟弟,他一旦闹起来,不是让李太后夹在中间难做吗?不为别的,为了李太后,你也不能有半分怨言。”
张静修道:“为了李太后,孩儿当然什么都愿意做,但别以为我怕国舅爷啊?就李高,动动头发都能让他熄火。”
“休得张狂!”张居正斥道:“曾不止一次,你总是劝诫爹要低调低调,可到你自己头上,咋就不低调了呢?”
张静修的声音弱下来几分,实在是因为不愿意看到父亲愁眉不展的面容:“好吧,看在爹和李太后的份儿上,这件事就这么滴吧。可是爹,孩儿还得叨唠一句:你是首辅,当然需要低调,但儿子小人物一个,刚挂牌成立老张煤业,不得先吆喝吆喝为自己鸣锣开道吗?与爹处境不一样啊!”
意思就是:爹你需要低调,但儿子不需要,相反,还需要高调地为自己脸上贴金大声吆喝呢。
张居正白了一眼,表示无语。
张静修接着道:“爹,儿子刚刚大致算了算,肖家村暂时最多能够接受两千流民,多了,承受不住消化不了。”
张居正鼻子里轻“哼”一声:“还以为你的聪明劲儿,可以盖过全天下的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爹是让你招募流民,又不是让你收容救济流民,招募流民是用来干活儿的,必须得体格健壮,具有劳动的能力,老幼病残你会招募吗?”
老奸巨猾啊!
张静修险些脱口而出。
对啊!只要健壮的流民,不是所有流民一概收容,咱这又不是难民收容所!
“可是爹,你不是说了,要将肖家村作为一个安顿流民的根据地吗?肯定会有老幼病残来呀!而且,即便是体格强壮、具有劳动能力的流民,他不也得带家属吗?”
“这个不用你担心,首先你尽量安置,实在承受不住,爹会以朝廷的名义给你一定补助。”
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任凭爹如何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还是上套了吧,哈哈!
张静修心里偷偷在笑,这好像又是得逞的节奏咧!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容易……容易忽悠哈!
张居正小松一口气:“流民的问题,勿需纠结,爹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另外两件事,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我日,爹也会这一手?
“先听坏的吧?”
“李兰泽见你一面后,拼了命地减肥,你李叔和李婶很是忧心啊!担心李兰泽突然这般折腾,身体会吃不消,而且万一到时候减下来,你仍然瞧不上人家,你打算如何向人家交代?”
张静修信心十足地道:“李兰泽是不会在意结果的。上次就跟爹说过,这件事是儿子与李兰泽之间的事,爹就别插手了吧!”
“你以为爹想插手啊?本来就有负人家在先,现在,人家为了挽救这门亲事,又迎合你,拼命地减肥,若将来还是不成,那岂不是要负人家两次?”
哎!关于爱情的问题,与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没法沟通,压根儿就不在一条道儿上!
又没有夺她贞操霸占她的身子,现在啥都没干,有什么负不负的啊?
若这样都算“有负人家”,那几百年后,处女得从小学初中才能找到的时代,人们还不用活了呢?
张静修颇显几分无奈,不想纠结于此:“爹,这个问题,孩儿自会向李兰泽交代,还是说高兴的事儿吧。”
张居正深深叹了口气,显然,他对这件事很是在意,生怕不成,到时候愧对朋友李幼滋。
张静修两世为人,可没有这方面心理压力,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成了做夫妻,不成就朋友,很简单。
本来就没有开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