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静修果真吩咐人给两宫太后各拉去一车无烟煤。
大冷天儿的,这确是好东西啊,比木炭不知强多少倍。房间里放一盆这玩意儿,如同烧了地龙暖一般。
“老张,咱不用去解释一番吗?就这样送去,万一娘亲或母后不敢收,还骂咱胡闹咋整?”
朱翊镠显得很担心。
就他肚子里那点儿小九九,张静修如何猜不透?这家伙哪是担心两宫太后不敢收,不过是想去嘚瑟嘚瑟罢了。
看,这是孩儿开采出来的宝贝——这几个字,就像已经刻在他的额头上,正闪闪发光呢。
……
其实,经过万历皇帝和内阁阁臣的试用,这个时候,想必在宫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两宫太后岂能不知?
陈太后膝下无子,身体又不太好,几乎常年不出宫门。身子不好的人一般都怕冷,正需要这种御寒取暖之物。
而李太后作为秉持国政的人,心怀天下苍生,这种便民利民的好东西,她肯定早想一窥究竟,焉有不收之礼?以李太后的性子,即便自己不用,她也得好生端详一番。
……
事实的确如此。
关于无烟煤,昨日在宫里就炸开了锅。
内阁三位阁臣围着一盆燃烧的无烟煤,一坐就是一天。从上午坐到下午,从下午坐到傍晚……
朝臣都已经散班回家了,三位阁臣依然在值房里坐着,就想看看这无烟煤到底能燃烧多久。
最后张居正先回,张四维也熬不住了,可申时行还在坚持。三位阁臣属他最年轻,资历最浅,既然首辅和次辅都回家了,那他觉得要坚持下去,一定要看个究竟。
就不信那个邪,无烟煤还能一直燃烧,何时才能熄灭?
结果……有点悲催了。
申时行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内阁都有人来点卯当值了,火盆里最后一点热量才燃烧殆尽。
他总算见识到无烟煤持续燃烧的厉害,心中不住感慨:张静修太牛叉了,如何发现此等神器!
这一下子就传开了。
……
而在乾清宫东暖阁,昨日的情况如出一辙。
张宏同样从上午守到下午,从下午又守到第二天早上。
差别只在于:申时行是自愿坚守,而张宏是在万历皇帝的旨意下坚守。目的都一样,就想看个究竟。
当然,看到结果后,张宏的感慨与申时行有些不同。
张宏将感慨的重点放在潞王朱翊镠身上。感慨潞王又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且,这件事利国利民,可以拿出来使劲儿地吹嘘,不像拿下张鲸,他只能偷偷地高兴。
所以,张宏坚守到第二天早上,发现无烟煤的神奇后,他第一时间向李太后汇报去了。
李太后听完,高兴得喜极而泣。
世间真果真有这么神奇的物事?无烟煤呢?在哪里?在哪里?
本宫要立即看个究竟。
正准备派人去请张静修再送一些,内侍禀报说张静修和潞王刚刚将一大车无烟煤送来了。
李太后迫不及待地要亲眼目睹一番。
一方面因为无烟煤确实是利国利民的一大神器,但另一方面因为这东西是朱翊镠和张静修研究出来的,自己曾经不靠谱的儿子啊!张先生的儿子啊!
当即烧了一盆。
然后宣张静修和朱翊镠即刻进宫!
……
很难得的一次,朱翊镠没有一丝担心害怕,十分欣往慈宁宫,因为他预感到会受到表扬。
“老张老张,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所以收到李太后传召的消息,朱翊镠恨不得飞进慈宁宫。
两人去了。
李太后正坐在火盆前烤火。
“娘!”朱翊镠这一声喊得神采飞扬。此时此刻他不仅感觉自己逼格提升了一大档次,而且感觉自己浑身光芒四射,就如同这火盆里燃烧的无烟煤一样。
“都来了,坐,坐。”李太后招了招手。
“娘,这无烟煤好吧?”朱翊镠都还没坐下,就开始嘚瑟起来。
“娘娘!”张静修却犹豫地喊了一声,“臣这样与您坐在一起,恐怕不妥吧?”
“坐吧,无碍,本宫高兴。”
“娘娘平易近人,真是臣等的福气啊,更是天下人之大幸!”
见面时刻不忘夸赞,这家伙。
朱翊镠也是服气,无论什么时候老张都能找到赞美的词儿。
张静修坐下来。
这样,三人围在一起,真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张静修。”
“臣在呢。”张静修笑吟吟地道,“娘娘的声音真好听,每次娘娘呼喊臣的名字时,臣便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令臣浑身通泰,感觉就像是大夏天吃了一口冰镇西瓜。”
“……”李太后浅浅一笑,微微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这家伙是从哪儿学来的一套?就这一点,哪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