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李忠正在向李太后汇报有关朱翊镠的情况。
“娘娘,小王爷跟着张静修,最近还是非常老实的,顽劣的性子大有改观。从前对奴婢这般下人,不是骂就是打,现在对张公公和秦雯雯都好,相处也极为融洽。”
嗯,先报喜后报忧,这是光荣的老传统。作为慈宁宫李太后的心腹太监,李忠早已谙熟于心。
李太后微微颔首,心里头高兴,不禁暗自感慨:自己这步棋下得很好啊:当初将潞王这个顽劣的孩子托付给张静修,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没想到还托对人了。
不仅李忠这么说,秦雯雯也这么说。
看得出来,秦雯雯绝非一味地逢迎讨好潞王。
秦雯雯说潞王变了,不再像之前那么无理取闹,现在知道心疼人,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
作为娘亲,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此。
随即,李忠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道:“只是,娘娘,小王爷最近干的两件事,似乎就……”
“有话直言,不必吞吞吐吐。”
“是,娘娘,最近小王爷与张静修一道将整个肖家村都买下来了。肖家村北是国舅爷的土地,肖家村南是肖守备的。肖家村属于外城,位置较为偏僻,人烟稀少,也不知小王爷和张静修是怎么想的,居然买下那个穷乡僻壤。”
李忠说话十分谨慎,他清楚李太后痛爱朱翊镠,青睐张静修,毕竟张静修是“张先生”的儿子。
所以,汇报时不会添油加醋,尽量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
别看是两个孩子,可都得罪不起。
见李太后不言声,李忠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道:“属于肖守备的那片土地,他无偿赠送给了小王爷和张静修……”
李太后轻轻地斥道:“依本宫看,他俩是仗势欺人吧?”
李忠挤出几分笑容:“依奴婢看,或许有这个成分,肖守备哪敢要小王爷和张静修的银子?但要说全是仗势欺人,也不尽然,张静修承诺带领肖家村发财致富,又是修路,又是挖渠,又是开垦……肖守备以及村民们确实都很满意。”
李太后哂之一笑:“在那穷乡僻壤,就他俩孩子,要带领全村人发财致富?你相信吗?”
“奴婢……”李忠稍一犹豫,敏锐地答道,“不好说。”
对,这个回答,应该两边都不得罪。
“为什么不好说?”李太后追问,像是非要问个明白。
“肖家村确实是穷乡僻壤,尤其是肖家村北,一片荒芜,张静修买时花了十万两银子,把国舅爷乐得,今天一定要请客吃饭,好像是请了有四五桌人。”
李太后哼了一声:“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为这点破事也请客吃饭,无非是想收礼钱吧!”
李忠道:“国舅爷高兴,毕竟那片荒山野地在他手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如今卖了十万两银子,值得庆贺一下,奴婢以为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只是国舅爷四处嘲笑张静修脑子进水了,竟然花十万两银子买一片荒山野地……”
“哼,他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为何总是那么招人厌呢?”李太后对李高这个现世宝弟弟,向来都是一嘴的口水,当着下人的面评价数落毫不忌讳。
慈宁宫的人也都知道,李太后很怕这个弟弟,每次李高求见,她总想躲着不愿意出来。
李忠接着道:“肖家村穷乡僻壤是一方面,但小王爷和张静修对发财致富这条道似乎很上心,近段时间一直在那边活动,除铺路、挖渠、开垦、盖房子外,据说还找人在那里勘探开采煤矿,他们还声称煤炭可以用来烧水做饭、供热取暖,所以,他们想开采出来卖给京城里的人。”
“……”李太后愣住了,忽然产生一种智商被自己儿子和张静修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煤炭用来烧水做饭、供热取暖?
煤炭可以烧,大家都知道,早在大宋时就有人用它来炼铁,但因为成本高、毒气大,而且需要专门的排烟管道,对炉子的要求也很严格,终究遭人弃之。
供热取暖……那就更是笑话了,屋里燃烧煤会中毒死人的。如何取暖?难道燃烧煤时,人们还敢坐在旁边?敢情老祖宗们都傻,只有张静修和潞王聪明?
李太后很是无语,冷冷地道:“皇帝不是给他们派去一千锦衣卫吗?一会儿让皇帝调回来。这俩孩子,自己折腾也就罢了,权当他们年幼无知,让他们长长见识,可滥用朝廷的锦衣卫,成何体统?而且,还要将煤炭卖给京城里的人烧水做饭供热取暖?这是想谋财害命吗?气人!他俩最近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皮痒痒了?去,派人立即让他们进宫来。”
“奴婢遵命。”
……
李高气得吐血,本来高高兴兴请客吃饭,却没想到最后险些被活活气死!
宾客们安慰一番,各自都回去了。
李高被下人扶进屋里,头脑依然处于懵逼状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上当受骗了,价值几百万的山地,张静修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