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李高请客那天。
朱翊镠起得特别早,好像做梦都想着要去打他舅舅的脸。这孙子,哦,这外甥!真不是个东西。
“老张老张,你说今天是空手去,还是送点啥呢?”
你大爷的!
张静修还在甜蜜的睡梦中,天儿冷了,被窝里睡得正香,就这样被吵醒了,实在是可恶,都有想抄刀砍人的冲动。
张静修抓起地上的鞋,就扔了过去。
“送个屁啊?都说了,你舅舅请客,桌子上连一块肉都没有,还送礼物?你当我傻啊?本少爷去就不错了。”
朱翊镠连忙一闪,避开了。
他也不生气,贼眉鼠眼的,取出一块得有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递到张静修面前:“老张,你看,本王已经想好了,就送这个去吧,是在路边捡的,吃完饭找个包装盒包起来,反正舅舅不会当场拆开看,一会儿让小鲸拿着。”
“……”张静修很是无语,懒得搭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是你舅舅,也不是我舅舅。
朱翊镠得意地笑了,似乎看到他舅舅怒发冲冠时的情景,想想就开心,硬是将张静修从床上拉了起来。
……
吃过早餐。
朱翊镠兴致勃勃地将“礼物”用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包装盒包好。
包装盒花了二十文钱买来的。
对张静修来说,这算是“破费”了。
以他的性子,一文钱都不想掏。这还是看朱翊镠的面子上,毕竟这家伙帮理不帮亲,帮他去镇场子。
朱翊镠早已迫不及待:“老张,走啊!带你见识一下舅舅的‘豪宴’。”
张静修白了一眼:“这才刚吃完早饭,现在就过去,指定一个客人都没到,万一你舅舅将礼物拆开了呢?”
“也是哈!”朱翊镠咂摸着嘴,忽然大喊一声,“小鲸,死哪儿去了?”
这口气与语调,都是从张静修那儿学来的。
“在呢,殿下。”
张鲸连忙跑出来,搓着手道:“正给国舅爷准备礼物,也不知送什么好。”
他知道朱翊镠要去,也没在意,去就去吧,反正人家是舅甥关系,自己无权干涉。
“小鲸,别准备了,本王和老张都没收到请帖,就跟着你凑凑热闹去吧。你知道这是本王最喜欢干的事儿。看,礼物都准备好了,你就拿着这个去。”
朱翊镠扬起手中那特别的“礼物”。
张鲸接过,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不知殿下给国舅爷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沉甸甸的,还挺重。”
朱翊镠豪气冲天地道:“当然是好东西,外甥给舅舅送礼,还能差到哪儿去?”
说话也不脸红。
张鲸又端详了一番,掂了掂,心里头将信将疑。
潞王准备好的礼物,为什么不自己送,却要交给我呢?
国舅爷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潞王的性子,我更清楚啊,反正都是不着调的主。
可想是这么想,张鲸不敢问,也不敢将怀疑的情绪表现出来,乖乖地将礼物收好。
……
因为距离李高的府邸并不远,所以三人过了巳时才出发。
到了那里。
大门外接待的是门子,因为上次来时就已认识,所以门子一看是潞王和张静修,二话不说就放行。
客人已经到了二三十位。
反正个个都算得上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包括老驸马都尉许从诚,五军都督府大帅朱希孝等也都来了。
没有点儿身份地位,李高断不会请。
有些人,张静修认识,有些不认识。很难得的一次,他今天跟在朱翊镠后面。嗯,今天的主角是朱翊镠。
张静修将自己的身份摆正。
李高见自己外甥来,先是愣了一愣,没请他怎么就来了?来了大摇大摆的,也没见带礼物啊!难道想来白吃白喝?再一看,噢,张静修也来了,嘿嘿,对这家伙很感兴趣。
当然呢,主要是对张静修的银子感兴趣。
见到张静修,李高忽然感觉十分亲切。近来听说这小子在肖家村附近又买了不少山地,简直就是散财童子一个啊!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糊弄这大傻瓜一把咧……
想到这儿。
李高尽地主之谊,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道:“哎呀!好外甥来了,张公子也来了,好好好!快请坐,请坐!”
朱翊镠今天高兴,也不拿鄙视的眼神看自己舅舅,笑道:“舅舅请客,外甥当然来捧场嘛。”
先到的客人,见朱翊镠来,纷纷站起来问候行礼。
王爷毕竟是王爷,年龄再小,再顽劣,他也是个王爷,是李太后的亲儿子,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
一番寒暄后,自然都将朱翊镠推到上座。
朱翊镠当仁不让,但一定要拉着张静修坐到他旁边。
按身份地位,张静修是没有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