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断,后不乱。
这世道,还数发票可靠,这是老郭的徒弟小金子教给世人的“至理名言”。
张静修让肖守备签字画了押。
这样,原本属于肖守备的一半村庄,就算赠送给了张静修。
至于条件,张静修写得也很讲究,郑重其事地保证:会将村里的家属当作儿子,哦不,当作亲人一样看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肖守备心里在滴血,真不是他很大方。
实在是没办法啊!
一个是当今潞王,万历皇帝极其宠信的宝贝弟弟;一个是首辅家的公子,首辅总揽朝政,是摄政王啊。
哪个能得罪?
就当孝敬他们的吧。
关键,还有一点,肖家村那片地放在他的手上确实没什么用。这都已经传了好几代人,还是那个屌样。
现在既然有人想拿去开发,那不如奉送,没准儿真的发迹了,到时候自己的家属与部下的家属不也能沾光吗?
既能做个大大的顺水人情,又能抱着几分希望。
就这么滴吧。
反正土地放着也是放着,长不出金子,长不出银子,长不出粮食。
这么一想,肖守备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临走时,朱翊镠由衷地赞道:“肖守备,你是个老好人啊,比本王的舅舅不知要强多少倍。他那人,真不是个东西,你知道吧,肖家村不是也有他的一半吗?张口就要二三十万。”
“怎么?殿下与张公子将肖家村另一半也买下来了吗?”
“咳咳。”张静修咳嗽两声,但也没卵子用,依然没能阻挡住朱翊镠的表达欲。
“可不,扔给他十万呢。”朱翊镠愤愤地道。
“十,十万……”肖守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一下子又如同翻江倒海,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
张静修鉴貌辨色,连忙陪笑道:“肖守备别心里不舒服哈,本少爷是个直性子,国舅爷那人就是目光短浅,为了以后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所以本少爷才会出高价买断的,他哪有肖守备眼光长远?肖守备你想想,日后肖家村发迹富裕起来,受惠的除了本少爷外,然后不就是你和你部下的家属成员吗?”
讲道理、忽悠人,老张就是厉害啊,朱翊镠不得不佩服,方的都能说成圆的,圆的都能说成瘪的……
肖守备也只能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心里没有不舒服,乐意将肖家村南奉送给两位,只愿张公子能实现远大的抱负,届时下官带着家属好跟着你们喝几碗肉汤。”
“那绝对没问题。”张静修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这个包在本少爷身上,不仅有肉汤喝,还有肉吃。”
说着,随手便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一看,我日,多了,是一张两千两的。怀里揣着一大沓,本来是准备交易的,没想到肖守备的眼光竟是如此之高……
谁跟钱过不去?不要不是更好?现在看着好像是本少爷欠肖守备一个大人情,但将来肯定是他欠本少爷。
“给,肖守备,这两千两银票,当给你买酒喝,总得让你见些眼前的好处,证明本少爷不是个小气的人。”
本心是想着,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足够了,没想到摸出来一张两千的。两千的就两千吧,幸好没摸出五千。
这钱原本也能省。都赠送完毕,签字画押,板上钉钉的事儿,不给肖守备酒钱,也就这么滴了。但张静修还是大方了一回,毕竟怀里准备了十几万来的啊!
肖守备死活不肯收,想着几万甚至十几万都没要,要这两千两作甚?图啥子嘛?
张静修硬塞过去,然后扭头就跑了。
绝不是怕肖守备不收这两千两银子或怕他反悔啥的,而是因为搞定这件事太高兴,此时此刻很想对天吼几句:来这个世界挣钱为何如此容易?什么叫作捡钱?这就是啊,而且都不用弯腰……
朱翊镠追上来:“老张老张,今天是不是得感谢本王?咱可得说好了,肖守备这片土地,也有本王的一半。”
张静修立马儿停下:“不是,这关你屁事?”
朱翊镠理直气壮:“肖守备不是说了吗?是送给我们两个人的。”
我去,这个可得说清楚,还想横插一杠子不成?
还没开始,就想着与本少爷分享胜利果实,小样儿,岂能答应?
张静修一本正经地道:“小猪同学,你若这样认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本少爷可以分你一半土地,但以后你别跟着本少爷,你拿着那一半土地,想干嘛就干嘛。”
“……”朱翊镠一下子痿了,“那,还是算了吧。”
“就是嘛,本来就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第一、你自始至终压根儿就看不上肖家村,第二、你身无分文,第三、分给你土地,放你手上也是一片废墟。就问你,你要占一半干嘛?”
将朱翊镠问得直翻白眼,他愣了愣,才生巴巴地迸出来一句:“反正本王今天帮了你的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