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张静修心中则有道坚定的声音:其它事或许能商量,但婚姻一事绝不能妥协。
两个人如果没有共同的情趣与爱好,硬绑在一起结为夫妻,那一辈子多么痛苦!
还有,李幼滋号称“李三壶”,人品当然勿需质疑,可他是个大胖子啊,走起路来,像唐老鸭一样晃晃悠悠的,难看死了,谁知道他女儿长什么样子?
这万一,要是体重超过两百来斤,继承了她爹的优良体格,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以张静修他这体格,如何招架得住?
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这可是关于一辈子幸福与否的问题啊!
关键,在这个时代又不像上一世,不满意可以轻松退货,失身与失恋一样,都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这个时代,基本上一定即终身啊!
所以,张静修还是觉得,择亲定亲这事儿,宁可惹父亲生气,也不能随便答应,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
张居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固执起来像头倔驴,离家出走,说不踏入府邸半步就坚决不踏入,连他祖母开口都没用。
性格就一个字:拧。
那咋整?倔驴不吃料,按着他的头,他也不吃啊!
况且,若是闹得不愉快,因为这事儿争执起来,日后传到三壶兄的耳里,让人家怎么想?
确实急不来,只能慢慢开导。
张居正叹了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将语速放慢几分:“李叔答应了,你爹我也答应了,你小子却说不行,那总得给李叔一个交代吧?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啊!”
这是确定的。
成不成、答不答应都得给人家一个话。
但张静修依然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事儿既然爹和李叔已经通过意见了,都觉得成,那孩儿觉得应该先找个机会,见李家姑娘一面。咱俩这会儿关起门来说,将来不合适怎么办?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怎么想呢,是不是?孩儿名声在京城不咋滴,万一人家压根儿就看不上孩儿呢?”
张居正也是没辙,退一步道:“见面后,她看不上你,好说;可若你看不上她,怎么办?”
“看不上就不上呗,还能怎么办?各自回家,各寻爹妈,重新再找呗,见面就一定要成吗?”张静修当即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一见钟情毕竟是少数人的故事啊!
多数人的故事是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本少爷原本就是个有追求的人,来到这个世界重新活过一次,那更要活出精彩,活出高质量来,岂能随随便便?
张居正只能以“摇头叹息”结束这个话题,本来还挺高兴的,李幼滋一口答应,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事儿那事儿,还要先见人家,先交往了解一番,你说……
张静修也不愿与父亲谈论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爱情观都不在一水平线上,怎么谈?
还是结束为妙,免得争吵!
所以,见父亲沉吟不语,张静修赶紧跳到另一个话题:“爹,这次南下蕲州途径武昌城时,孩儿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爹还记得孩儿曾给你写过的那封信吗?其中最后一条谏言,让爹不可授意湖广巡抚王之垣暗中缉捕泰州学派代表人物何心隐。”
谈及这个问题,张静修一脸的认真。
本来这趟南下蕲州,回京后感觉有很多话要对父亲说,但他首先挑了这一件,足见重视。
“当然记得。”张居正点头,继而补充道,“不瞒你说,爹确实憎恨何心隐攻击新政,传播一些异端邪说,也确实动过这心思,要将他缉拿归案,但收到你的信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谢爹对孩儿的信任,可在武昌城,这个消息似乎仍被传得满城风雨,不知怎么回事?”
“怎么?”张居正神情突地一紧,目光灼灼,带着质问的口吻,道,“你是想说爹口头上虽然答应你,可背地里又是另一套,依然要将何心隐置于死地吗?”
若按历史原本的剧本发展,这就是事实啊!
何心隐确实因为思想过于激进,反对父亲的改革而被缉捕,后来在狱中不明不白地死于王之垣的乱棒之下。
一度引起轰动。
由此,也引发了湖广一带私立书院学生的大暴乱,将矛头纷纷指向父亲,只因父亲誓要毁掉全国私立书院这项政策。
可以说,这件事父亲得罪了一批山人。
在张静修看来,就是个悲剧,历史的悲剧,与“焚书坑儒”、“文字狱”没什么两样,不都是因为与统治者的思想相违背而遭到统治者无情的压制与迫害吗?
不要轻易得罪读书人。
张静修一向这么认为。而且父亲这项政策确实不得人心,私立书院无论怎么说,也还是追求学问的嘛,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