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不慌不忙。 他早已预料到万历皇帝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接着不以为然地道:“司礼监秉笔太监不是有好几个吗?又不是只他张鲸一个?难道司礼监没了张鲸就运作不开?大伴这会儿也在,皇兄可以问问他,司礼监没了张鲸行不行?” 卧槽! 这小子行哈,还能自由发挥啊! 张静修心里一喜,昨天谋张鲸时,原本就想着将冯保祭出来。想着冯保这厮谨慎、阴险,应该不会让手底下的人过分得宠。 还有一点:冯保坐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极其不易。 在做司礼监掌印之前,冯保也是一名秉笔太监,而且是司礼监二号秉笔太监,做了好多年,同时提督东厂。 但无论怎么说,秉笔太监就是秉笔太监,终究是二号头领,一号头领是掌印太监。 可想升上去,冯保可费了劲儿。 只因他与高拱不和,高拱是两度入阁的人,加上又是穆宗皇帝的老师,甚是得宠。 导致的结果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位置,本早该轮流到冯保的头上,可就是因为高拱从中作梗,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连换了五个,死活都不给冯保。 冯保坐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确实得来不易。 得来不易的东西,人们往往会倍加珍惜,这是人类的共性。 所以,张静修虽然不敢确定,但他可以想象得到:冯保是绝不会容忍万历皇帝过分宠信另一名大太监的,而且还是对他的地位很有威胁的秉笔太监。 张鲸得宠,冯保肯定看在眼里,也许早就想出手了。 但这也只是张静修的猜测。 昨天之所以没有在朱翊镠面前提及这一茬儿,一来是因为已经忽悠成功,没必要再祭出冯保;二来也是考虑到,眼下冯保这个家伙比张鲸恐怖多了,能量不知要大多少倍。 且不说冯保与父亲的同盟关系。 他深得李太后青睐倚重,本身又是司礼监掌印,内廷第一人,加上又提督东厂。 东厂可是个特务机构啊! 搞不好,一不小心,背后捅你一刀,忒不划算。 而且,万一冯保没有拿掉张鲸的意思,或是他有这个意思,却打死不承认,无凭无据的还能咬他? 所以,为安全起见,昨天就没有将冯保祭出来。 却没想到,朱翊镠这家伙还能歪打正着,我日……张静修岂能不高兴?情不自禁地偷偷看了冯保一眼。 这时,冯保不慌不忙,情不自禁地瞅了万历皇帝一眼。 并没有急着表态。 看看,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可是,冯保的心里却是大喜啊,他恨不得大声呼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有点招架不住,潞王这主意,啧啧……简直妙不可言! 老夫举双手双脚赞成。 潞王可从未做过一件合乎老夫心意的事啊,今天这件事怎么就如此贴心贴意呢?张鲸这个家伙,哼,仗着万岁爷的宠信,竟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早就想拿下他。 只是碍于万岁爷,不知从何下手。 潞王啊潞王,你总算靠谱了一回,待老夫回去,立马儿给你烧高香哈。今天也不知是什么黄道吉日,这幸福来得,老夫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冯保脑子飞速转动,潞王深得万岁爷的宠爱,万岁爷对他几乎有求必应。他借张鲸,万岁爷虽然不会一口答应,但只要潞王哀求,加上老夫推一把火……嘿嘿,一切皆有可能! 张鲸啊张鲸,原来都不用老夫出手的,哈哈…… 但冯保何许人也?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毕竟这事儿看起来与自己无关。 当然,万历皇帝也没问冯保,只是冲朱翊镠一脸严肃地道:“此事不可,皇弟休得胡闹。” “哼!”朱翊镠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皇兄总说对皇弟百般恩爱,原来只是嘴上说说,皇弟想借一个衷心可靠的人使唤使唤,皇兄都不答应。” “皇兄另送你一人。” “不好,别的人不听话,皇弟不喜欢,不然不向娘亲要,何苦恳求皇兄呢?慈宁宫又不是没有奴才。皇弟就喜欢张鲸,他听话。皇兄就将张鲸送给皇弟吧,用几年,待皇弟就藩,还给皇兄便是。”朱翊镠可怜巴巴地哀求。 这家伙,演技杠杠滴,确实无可挑剔。 万历皇帝紧锁眉头,这才将目光慢慢转向冯保,问道:“大伴,这事儿不妥吧?可有先例可徇?” 冯保小心翼翼地道:“回万岁爷,妥肯定是不妥……” 一听,就是话里有话啊! 老奸巨猾的家伙! 可未等万历皇帝搭话,朱翊镠便抢道,而且还强词夺理:“有何不妥?若走一个张鲸,司礼监便瘫痪的话,那也只能证明大伴你无能,手底下无大将可用。” “皇弟休得胡言乱语!”万历皇帝沉声喝道。 “皇兄,皇弟说的是事实嘛。张鲸即便跟随皇弟去了,他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又不是要他的命,就当皇兄赏赐给皇弟的呗。”朱翊镠滔滔不绝,口才都能与韦小宝媲美了:“再者说,皇弟这次出宫是征得娘亲的同意,是要与张静修一道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对朝廷有益的大事来。张鲸跟随皇弟而去,一样是在为朝廷效力啊!” “娘亲是不会同意的。” “多大的事儿啊?皇兄给了,难道娘亲还要回去不成?” “那也得征询张公公的意见才行。” “说来说去,皇兄就是不舍得割爱,答应借别人,就是不愿意借张鲸。张鲸能有什么意见?只要皇兄开口,一句话的事儿,他不得乖乖地跟着皇弟走?” 万历皇帝沉默了。 冯保心里偷偷地乐了。 张静修只管坐着静静地听,与本少爷无关哈! 朱翊镠继续韦小宝俯身,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