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雯雯虽被两名内侍暂时按住了,可她情绪依然很激动,一直哭着嚷着,挣扎着还要撞墙。 朱翊镠一方面懵逼傻眼,一方面也感到愤怒,冲秦雯雯吼道:“哭什么哭?娘亲马上便来了,你再哭大声点!” “奴婢不想活了,奴婢不想活了……”秦雯雯一直是这句话。 “不就骂你一句吗?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吗?你是见本王泼你一身热水,故意想害本王受罚吧?狗东西。” 又听到“狗东西”,秦雯雯哭喊声更加壮烈:“奴婢不想活了,奴婢不想活了……” “放开她,让她撞死,看她敢不敢。”朱翊镠虽然跪着,可戟指相向,气焰不减,“撞死了,本王给她收尸,还有她的家人,让她撞死试试。哼,骂你一句狗东西,就要哭天喊地寻死觅活的,难道你不是朱家的狗奴才吗?” “放肆!” 李太后人未到,声先至,很快色急匆匆地进来了。 朱翊镠立马儿变成一只被阉了的鹌鹑。 张静修忽然觉得,若不考虑带着鄙视的态度,寿阳公主对自己的警告是多么英明睿智啊!潞王这种人,就应该离他远点,与他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连累你倒霉呢。 他就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包一样。 人家都已经要寻死了,撞得头破血流。这家伙可好,非但不同情安慰,说几句好话,反而盛气凌人地怂恿,还威胁人家,将她的家人拉出来…… 骂人也不看对象。并非是个人都能骂他“狗东西”,人家可是懂礼仪的女官。懂礼仪,好的一面是知书达理;但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是脸皮太薄,经不起玩笑,经不起刺激。 而且,女人都是水做的,要温柔对待,温柔,懂吗?潞王! …… 两名内侍放下秦雯雯。 秦雯雯不敢造次,头伏于地,声音也弱了下来,哭诉道:“太后娘娘,奴婢自十三岁入宫,如今已有十年有余。今日,奴婢受小王爷羞辱,不想苟活于世,请太后娘娘赐奴婢一死!” 朱翊镠气得咬牙切齿,只是不敢表现出来。怎么?骂你一句“狗东西”就叫羞辱……还不让本王说话了? 两位公主随后赶到,也觉得秦雯雯未免小题大做,想着娘亲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李太后冷着脸,不疾不徐地道:“你先起来,并非本宫护着儿子。赐死你容易,不过一句话的事,但本宫想问你,死了之后呢?” 秦雯雯一下子被问得不吭声。 李太后走到秦雯雯跟前,俯身,伸手,做了一个搀扶的动作:“起来吧!” “太后,奴婢……”秦雯雯涕泪纵横,不敢让李太后搀扶,自己赶紧爬起来了。 李太后苦口婆心地道:“潞王是什么性子,你既入宫十年,几乎看着他长大的,还不清楚吗?本宫骂过他多少回?打过他多少回?何必为他一句话寻死觅活的呢?” “是啊!雯姐,小王爷还是个孩子呢!”刚才报信的那女官也连忙劝了一句。 “奴婢惊动太后娘娘,罪该万死!”秦雯雯道。 “下去吧。”李太后一抬手,幽幽言道,“今天的事,切莫放心上,至于寻死,更是不可。人活于世,有多少称心如意的事?若遇不开心,便萌生死念,那有多少条命也不够啊!” “奴婢知罪!” “不是你的罪,本宫知道,是潞王这孩子顽劣。看,他不是一直跪在你们面前吗?恨只恨本宫教子无方。”说着,李太后眼眶里竟闪动着泪花。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惹太后娘娘伤心!奴婢罪该万死……”秦雯雯又跪倒。 另一名女官跟着也跪下。 “都下去吧。” “是。”秦雯雯诚惶诚恐,站起来躬身而退,再不敢叨扰。 “你们也下去。”李太后又冲两名内侍一抬手。 两名内侍也走了。 “娘,坐。” 寿阳公主和永宁公主上前,将李太后扶到绣榻上。 暖阁里瞬时安静下来。 ……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太后处事果然很有一套。张静修深感佩服。这个时候,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 若只是一味批评潞王,女官、内侍都在场,以后保不齐还会为了芝麻蒜皮的小事而大动干戈;当然,这事儿是潞王有错在先,肯定不能训斥女官,只能责怪潞王。 但李太后高明就高明在,她没有直接训斥潞王,而是数落自己教子无方,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如此一来,女官哪还敢寻死? 女官、内侍一走,朱翊镠感觉又要接受惩罚罚了。只是,已经惩罚了一上午,不知娘亲还能罚他什么。 “娘!孩儿知错了。” 朱翊镠先开口,虔诚地道。 对,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认错,而且态度一定要诚恳。这是多年来总结下来的经验。 “都起来吧。” 李太后的语气非常平和,以致于朱翊镠恍若梦般。 但张静修一下子看明白了,这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李太后实在是没辙啊!还能怎么着?总不能亲手将儿子掐死吧? “娘!” 朱翊镠又喊了一声,生怕刚才听错了。 “都起来。” 朱翊镠这才轻轻松松地站起来,心里美滋滋的,咦?看样子娘亲不惩罚了哈…… 张静修就很悲催,感觉下半身早已麻木,又饿又难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借助双手支撑着,慢慢向上挪动,但还是起不来,下半身根本不听使唤,废了一样。 忽然,他稍一用力,吧嗒一下子,还一屁股坐到地上。 两位公主看着他那滑稽样,不禁莞尔一笑。 “真是没用!”朱翊镠神补一刀。 张静修哭笑不得,冲李太后尬笑:“这跪功,臣以后得练练。” “是,就该练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