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朱翊镠不比万历皇帝,想着这又想着那。他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跃跃欲试自己的腿功。 潞王自小就住在慈宁宫。 慈宁宫本是他娘亲李太后的住所。 最早的时候,潞王和万历皇帝,那时万历皇帝还是皇太子,他们兄弟俩都随娘住在慈宁宫。 后穆宗皇帝逝世,万历皇帝继承皇位,需搬到乾清宫居住,由于年纪太小,才十岁,生活无法自理,所以李太后跟着搬了过去。 潞王年纪更小,只能跟着娘亲走。 再后来,到了万历六年二月,也就是万历皇帝大婚的前夕,李太后又带着潞王,重新搬回慈宁宫居住。 虽然花在潞王身上的时间,远不及万历皇帝多,可李太后也绝不允许潞王胡闹生事。 只是潞王性子顽劣,却经常背着他娘亲做些“越轨”之事。 …… 从东郊回来。 朱翊镠才不像他皇兄万历皇帝,对什么海浪大啊将船给掀翻了啊、木材城着火了啊这些感兴趣呢。 他最感兴趣并付诸行动,趁娘亲小憩不注意时,将伺候自己的贴身太监拉到慈宁宫的后花园。 这太监名字叫李忠。与他娘亲一样的姓氏。 “小忠子。” “小王爷。”李忠怯怯地应了一声,感觉没什么好事儿。 习惯了。在李忠心目中,这个潞王,平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喜欢读书,尽想些鬼点子,犹好整人,一不小心就入了他的套儿。 “来,站好。”朱翊镠看似不经意地,随手向一块空旷地一指。 “小王爷,作甚?” “让你站好就站好,你咋那么多废话呢?”朱翊镠不满,因为立马儿想到张静修身边的方岳,看人家,多听话!你呀你,就是因为本王平时没揍你。现在好了,本王受到启发,学会了。 李忠乖乖地站好,正想偷偷瞄朱翊镠一眼,却不料…… “哎呀!” 李忠一个踉跄,痛得一咧嘴,险些栽倒在地,重重地吃了一脚。 “让你平时不听话!” “让你动不动便在娘亲面前告状!” “让你喜欢背着本王说本王的坏话,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让你躲,让你躲,我让你躲……” “哼!” 朱翊镠每数落一句,狠狠地踢上一脚。 把李忠踹得直转圈儿。 李忠心里憋屈死了,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好端端的,我招谁惹谁了?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猛踢…… 还讲不讲道理啊? 李忠一边闪躲,一边呼喊:“小王爷,小王爷,奴婢到底犯了啥错嘛?您倒是说清楚啊?” “你再喊大声点?把娘亲招来,你就高兴了?”朱翊镠又是重重地一脚下去,“就凭这一点,本王是你的主子,揍你是你的荣幸,你竟敢顶嘴、理论、叫嚣,这还不是错吗?啊?人家的奴才,咋就那么听话呢?再看看你……” 李忠算是听明白了,潞王这是嫌弃自己不听话。可是……人家的奴才,几个意思,是哪个?哦,对了,对了,潞王刚去东郊找张静修回来,一定是看到张静修身边的奴才,然后两相一比较才…… 该死的张静修! 该死的张静修! “还敢躲不?”朱翊镠狠狠地,心里头感觉特别解气儿。这种感觉真是好啊! “不敢,不敢。” “你再叫,试试看。” “……”李忠紧紧地抿着嘴。 “给本王记好了,以后本王说一就是一,你不能说二,否则就要挨踢,知道吗?不挨踢,不长记性。”朱翊镠又想到了方岳,接着补充道,“挨踢时,本王允许你流泪,但不许出声,得默默的。” “……”李忠想死。 “记住了没?狗东西。”朱翊镠又是一脚下去。感觉这一手学得有模有样,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而且,还觉得“狗东西”这三个字,也相当合自己的胃口啊。 “记住了,记住了……”李忠点头如小鸡啄米。 可就在这时。 一道厉声传来:“潞王——” 不是别人,正是李太后。别人也不敢这么喊。 朱翊镠吓得脖子一缩,脸色一白,本能地想撒腿就跑。 “站住!” 朱翊镠背后一凉,站着一动不敢动。刚才还威风凛凛,像公鸡中的战斗机,瞬时就像被阉了的鹌鹑,耷拉着脑袋儿。 李太后阴沉着脸,迈步过来。 “娘!孩儿是闹着玩的,不信你问小忠子。小忠子,是不是?” “是,是,是……”李忠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朱翊镠看了,直想飞上去一脚,踹死这个狗东西,跟随本王混迹这多年,咋一点演技都没学到呢? 肯定是故意的,娘的! 见潞王很不友好的眼神,李忠更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像死了娘似的,感觉自己要完蛋。 “让你出宫,是希望你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回宫后好安心读书学习,可你……”李太后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两道秀眉紧蹙,“你学到什么?就学会踢人吗?” 朱翊镠见到娘亲时总是胆怯,磕磕巴巴地道:“是,是从,从张先生的儿子,张静修那儿学来的。” 本来没必要,却故意将“张先生”搬出来。 这三个字,犹如娘亲头上的“紧箍咒”——朱翊镠清楚不过。平常只要一提到“张先生”,娘亲再大的愤怒也会打折扣。 李太后盛怒,呵斥道:“自己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偏要撒谎将张静修拉出来,给我回去跪着思过,中饭晚饭都不许吃了。” 朱翊镠觉得受到冤枉,极力辩解道:“娘,孩儿没有撒谎,张静修身边的随侍很听话,他就是这么踹的,娘不信,可以问哥哥去,还有张公公,他们都瞧见了的。” “滚回去。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些旁门左道,学会打人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