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行将就木的老人躺在床上,双目无神。 夏禹看着床上的老人,眼神复杂。 这个老人是他从未谋面的爷爷。 爷爷文革时期因为杀人被捕入狱,被判无期,后因立功减刑,提前释放。 也是在几天前,爷爷突然找到夏禹。 夏禹父母早亡,从小吃百家饭长大,面对突然而至的爷爷,夏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快不行了。”爷爷声音微弱,伸出干枯的手掌。 夏禹抓住爷爷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老屋还在吗?”爷爷偏头,看向夏禹。 夏禹点点头。 爷爷所说的老屋,在偏远的市郊,因为极为偏僻,改革开放几十年日新月异的变化,夏家两代人都没等到拆迁的机会。 因为工作,夏禹租住城区,老屋早已荒废,已成蚁鼠之窝。 爷爷眼角有泪,一声叹息:“我入狱那年,你父亲才十三岁,我对不起你父亲,更对不起你奶奶。” “那些早已经过去了。”夏禹小声安慰,转移话题问道:“爷爷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雪鸟肉,白尾鱼,一百多年前的味道,真让人怀念啊!”爷爷原本暗淡的目光中,透出渴望的光芒。 夏禹大惊,趴在床沿上,小声问道:“爷爷,你没事吧?” 雪鸟肉,白尾鱼,夏禹从未听过,而且爷爷八十多岁,却怀念起一百多年前的味道。 难道……是将死之前的幻觉? 爷爷突然一笑,说道:“小禹,爷爷还有一个愿望,我想死之后,葬在沧湖之畔,垅松树下。” 爷爷的眼神迷离恍惚,喃喃自语:“哪里的景色真美啊,远处高山绵绵,皑皑白雪终年不化,天上蓝天白云,翼鸟如乌云掠过,垅松笔直入天,偶尔沧湖水兽跃出,惊起滔天巨浪……” “要不是因为你父亲,还有你奶奶,我是真不想回来,更不会识人不明,在监狱蹲了大半辈子。” 夏禹木然蹲在床前,脑袋一片恍惚。 看着爷爷嘴角含笑,哪怕是幻觉,那也肯定是美好的吧。 突然,爷爷转头,说道:“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礼物?”夏禹对爷爷反应,有些措手不及。 “老屋横梁,中间有个暗格,暗格里有个盒子,你去取来。”爷爷平静的说道。 “现……现在?”夏禹有点懵。 “对,就现在,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爷爷声音有气无力。 夏禹快步走出房门,骑着二手摩托车,朝郊区老屋而去。 城区到郊区老屋,骑摩托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二手摩托风驰电掣,夏禹脑袋里一团糟。 从未谋面,坐了几十年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行为怪异的爷爷,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间起了波澜。 而藏在老屋横梁暗格中,让爷爷几十年都不曾忘记的……难道是名贵字画? 夏禹突然想起,爷爷是因为杀人被捕入狱,而且听说被爷爷杀死的那个人,还是他的至交好友。 难道……就是因为藏在横梁暗格中的东西,才引起了那场杀人案? 夏禹心跳加速,如果真是如此,那爷爷送给自己的礼物,恐怕价值不菲。 至少……有可能让自己的后半生,能过上稍微安逸的生活。 临近郊区,道路开始崎岖。 老屋所在的地方,名为竹园村,因四周环绕数不尽的竹林而得名。 然而如今,竹园村早已空空如也,几十年来人们陆续入住城镇,偏僻的竹园村,只留下一座座摇摇欲坠的木屋。 风吹竹林沙沙,摩托车在泥泞道路上艰难前行。 到了……夏禹停下摩托,望着眼前的老屋出神。 这里、是被他遗忘,逃避的家。 这里、有儿时的欢笑,还有植入脑海中的恐惧,不堪回首的回忆,以及仇恨。 咬了咬牙,夏禹伸手,轻轻推开未曾上锁的门。 “啪……” 腐朽的木门,掉落地上。 屋里早已是密布蛛网,湿漉的地面长满苔癣植被。 跨进堂屋,夏禹抬头,横梁距离地面五米左右,老屋木房构造,根本无法通过攀爬手段,来到横梁中间位置。 夏禹不禁佩服爷爷,把东西藏在这里,平时抬头可见,但他人却万万想不到。 老屋的竹梯已经腐烂,夏禹思索片刻,来到老屋一角,开始攀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夏禹终于爬山屋顶。 屋顶瓦片十不存一,踩在木板上,发出“吱吱”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弯着腰小心翼翼前行,夏禹来到横梁中心位置。 伸出手,沿着横梁慢慢摸索,终于在横梁另一面,摸到一块凸出位置。 夏禹心跳加速,爷爷所说的东西,果然藏在这里。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夏禹轻轻一拉,在横梁暗格中,抓到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这是一个小木盒,看着木盒,夏禹有些失望,这么小的盒子,根本藏不住书画之类的宝物。 难道是玉佩镯子之类的文物? 夏禹很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不过最后,夏禹还是压抑住冲动。 既然是爷爷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迟早会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 而现在,必须尽快赶回去。 骑着摩托车原路返回,把车停在楼下,夏禹顾不得满身污秽,气喘吁吁大步跑向租房。 推开门,爷爷听见声响抬头,看向夏禹以及他手中的木盒,眼中透出异样的光彩。 “爷爷,这是从横梁暗格中取来的。”夏禹将木盒递给爷爷。 爷爷颤抖着双手,轻轻打开木盒,只见木盒之中,用红色绸布包裹着一枚骨牌。 骨牌古朴苍凉,上面刻着繁琐的图案。 看到骨牌,夏禹大所失望。 就算这骨牌是古时候的东西,可这骨牌也只有研究价值,根本比不上书画之类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