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颜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夫妻二人草草吃过午饭后就坐车去了赵家堡。相传赵家堡曾是前朝皇族发迹的地方,全村百十余户人家都姓赵,现任村长赵兴是赵老爹的堂哥。许是赵小玉太久没有回来过的原因,赵家堡与赵小玉记忆中的样子略有不同,村前小河上的木板桥换成了石拱桥,而村口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座石牌坊。远远的就能瞧见牌坊中间嵌着的三个滚金大字:赵家堡。颜傅扶着兆筱钰下车,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暮霭之下,炊烟四起。兆筱钰揉了揉发麻的屁股,想挽上颜傅的胳膊却发现无从下手。颜傅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拎着点心和豆腐,肩膀上还挂着一个包袱卷。好吧,兆筱钰瘪瘪嘴,走着走着还是不自觉的拽紧了颜傅的衣角。走在前面的颜傅灿然一笑,渐渐放慢了脚步。“爹!娘!”大丫眼尖,隔着老远就瞅见了颜傅和兆筱钰,“姥~!我爹我娘来了!!”她扔下手中的槐花,一头扎进兆筱钰怀中。兆筱钰搂着大丫好一顿亲香,“听姥姥话没有?你弟他们呢?”大丫指着后院的那颗老槐树道:“大蛋二丫和姥爷在后头摘槐花,二弟和三弟在赵白叔叔家!”“哟,小玉回来了!”刘氏急忙从厨房奔向院子,一双手上沾满了面粉。“阿福也来了,你说你们,回家还拿啥东西,又乱花钱!”“娘~!”兆筱钰这声“娘”喊的情真意切,颜傅也立刻上前跟刘氏打招呼。听到这边说的热闹,隔壁的婶子忽然探出来半个脑袋,“哟,盛儿她娘,这是姑娘姑爷回来了?”兆筱钰甜甜的喊了一句“婶子”,那妇人很是诧异,诧异过后便只剩下欢喜。“哟,真是小玉,婶子多少年都没见着你了!”兆筱钰腼腆地笑了笑,前身因为向家老宅的关系,确实很多年不曾回来过了。“俊了,这身段,还跟为姑娘的时候似的,一点也没变!”兆筱钰礼貌的笑笑,那妇人惯会看人眉眼高低,也不过分打扰。同兆筱钰又客气了几句,嘱咐她‘有空来家里玩’,兆筱钰笑着应了。“阿福啊,”刘氏上下打量着颜傅,“快,快进屋,一路累了吧。”刘氏边说边将二人往屋里让,等人到了屋里又冲后院喊:“老头子,老头子!”“累倒是不累,就是想娘做的饭了。”颜傅说着便挽起袖子,“娘别喊了,我去后头找我爹...”“阿福来了?”不等颜傅说完,赵老爹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大蛋和二丫兴冲冲的扑向颜傅。“爹。”夫妻二人双双给赵老爹打招呼。赵老爹点点头,对颜傅道:“正好,你过来给我搭把手。”孩子们也围在颜傅身边往后院去,边走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两天在赵家堡的生活,“爹!姥爷给我们摘槐花呢!”“爹你吃过槐花糕吗?”...兆筱钰上前挽住刘氏的胳膊,“娘你别忙活了,晚上随便吃点就行。”“这不是撸的槐花么,娘给你做槐花糕吃!”娘俩边说着边往厨房去,刘氏压低声音对兆筱钰道:“你爹回来都跟我说了,阿福他...没事吧?”“没事,洪大夫给留了药,一点事没有!”“唉,那啥,都说民不跟官斗,委屈你们了。”“我早巴不得离了向家呢,”兆筱钰拾起菜心泡进水盆中,“以后他们再敢来惹我,看我不大嘴巴子把他们打出去!”兆筱钰忽的想起昨夜他们对狗钦差的‘回敬’,一时竟笑的合不拢嘴。刘氏见兆筱钰果真不在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说起了另一桩心事。原本她让媒婆跟兰家说好了三月初六验亲的,结果大女儿家出了这档子事,只好将验亲的日子拖后。“娘,明儿是初九,日子也挺好,要不咱明天去吧?”刘氏将和好的面团盖在面板上发酵,“也行,那我赶紧和你婶子说说去!”兆筱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娘我和你一块,顺便把孩子们接回来。”刘氏顿了顿,“小玉啊,要是她说啥不中听的,你就当...”这个‘她’说的不是赵白他娘,而是找白的媳妇儿王氏。“娘~,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放心,她要真说些有的没的,我看在俩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跟她计较。”赵白喜欢赵小玉,当年跟家里闹着要娶她,虽说两家已经出了五服,但赵家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同姓不通婚。所以历年来村里无论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都没有在本村找的。这事当年闹得挺大,赵白为此两年没有读书。后来赵白娶了北王村的姑娘,那王氏性子泼辣的很,不知从谁那儿知道了赵小玉的事,竟堵在赵家门前整整骂了一天!两家因此也断了来往,直到赵茂久也说不上亲事,赵白他娘才出面给说了兰家。王氏一听说赵小玉回来了,下意识的拿眼瞟赵白,赵白懒得搭理她,卷着书就回了里屋。赵白十六岁就考取了童生,却直到现在还没挂上秀才,赵白他娘就因为这件事老说王氏是扫把星。这次王氏主动提出帮忙喂养双胞胎,也是存了同赵家和好的意思。再次见到赵小玉,王氏的脸上讪讪的。兆筱钰却是大大方方的跟她道了谢,又与她不近不远的寒暄了几句。刘氏见她(王氏)不自在也没多待,俩人很快就抱着孩子回了家。“我弟去不?”回到厨房,兆筱钰继续帮着刘氏打下手,为了让槐花糕吃起来更加松软,刘氏不惜拿白糖和的面。“我叫他回来,也显得咱家重视人家闺女不是。”除了桂花糕,刘氏又将豆腐切成小丁和白菜炒了,赵老爹不知从哪‘变出’来两节香肠和一块腊肉,惹得兆筱钰口水滴答。“娘,验亲咱得准备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