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家,妖怪成精都不会离家乡太远的。”
“我们去看看。”
朱珠驾云,白骨精乘风,两人化作两个黑点落到镇上。
这个小镇也没什么特别的,毗邻白象国,还算富饶,就是现在是大晚上,街道上除了打更的,就没有凡人,家家闭户,要找到什么实属不易。
她正要说点什么,却见白骨精如失了魂般向一个方向走去。
朱珠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跟了上去。
他轻车熟路的穿过几条小巷,在黑暗中如鬼魅般身姿缥缈,她原以为白骨精会一直走下去,没想到他半路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竟然是在等她。
加快步伐,两人继续向前走。
直到在一片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园子,朱珠看了看,名字叫梨园,园子中间搭着一台简易的戏台,石柱五彩斑斓,两旁雕龙画凤,中间立着一块木牌,上面还写着时下最流行的戏曲:兰陵入阵。
“我……”白骨精捂住额头。
普通的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有不一样的韵味。
待朱珠走近,他有些茫然无措的望着她,“我好像记起来了,我……是个伶人。”
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
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堤。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
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
“我……人称白公子,说是公子其实是戏子的尊称,扮红妆,唱情思,说出去也算个角,是角就要有人捧,我有幸得张家公子砸钱看戏,一时风光,直到张家公子请我去他府里唱戏。”
“那天夜里,也才卸完妆发,几个家丁冲了出来狠狠的打了我,还脱了我的衣服把我赶出了张府,一时之间成为人家的笑柄。”
朱珠皱起眉头,“是谁?”
“张家公子寄给我书信还有银两,说他的妻子是个善妒的悍妇,让我离开这里另谋生路。我猜想是他的妻子误会我与他有染,但我一个戏子怎敢讨理呢,离开这里却是不能,大不了又回梨园唱戏。”
“我猜你回不去了。”
他点头,“来看我唱戏的人很多,当日也是唱的兰陵入阵,不料有几个府衙的人闯入梨园说我与张夫人通奸,这是大罪,我东奔西躲甩掉府衙的人逃到了山上……”
没想到后来会遇到老虎。
朱珠觉得不对劲,“既然之前是张夫人派家丁打你,怎么后来又怎会诬蔑自己的名声?”
白骨精望着天空,口吐寒气,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张家公子邀我去张府是存了不干不净的心思,没想到被他家悍妇发现,于是只能让我走,我没走,他却又不想让别人代替他捧我,于是想出毒计,一箭双雕。”
诬蔑他一个小小伶人多么简单,得不到就毁掉,还能把悍妇甩掉,当真歹毒无比。
光是听,朱珠就气的跳脚,更别说当时白骨精死去时的不甘。
“我真想一剑杀了张家公子!”
朦胧月光里,白骨精见到女子一脸寒气,娥眉蹙起,漆黑的瞳仁里尽是杀意,白骨精不由得想到,他是吃人的妖精她都未曾想过要杀他,现在为了他想杀一个凡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再像刚才那么燥郁,甚至有点甜滋滋。
“几百年前的事了,张家公子早就死了,估计魂魄都转入轮回了吧。”
朱珠阴恻恻的说道:“那就拖出来鞭尸。”
这张阴沉的小脸真好看。
白骨精感觉自己带了滤镜,怎么看她怎么喜爱。
“不行,我怕会脏了你的手……”白骨精握起她的双手,只觉得又软又香,她的手很干净,没染上一点血,可是他自己的手却又冷又冰。
他神色暗淡,想放手又舍不得。
低声细语道:“再说,我又何尝没有做错,自甘堕落,杀人吃人……所以,连……资格都没有。”
“什么?”最后一句她没听清。
白骨精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要说我这一生倒霉透顶,当人时不得善终,当妖时深陷沼泽,唯一的幸运便是遇着了你……”
还未说完,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妖怪!放开小天!”
顺着妖气赶来的孙悟空,见到那妖精胆大包天还牵着天蓬的手,就连他自己都没牵过几回,心下燃起一片怒火,更是没有仁慈之心,一出手便是死手。
朱珠看向来人,心里一抖,这次是猴哥来了!
“等等,不要伤他!”
金箍棒一出怎能回头,那当头一棒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白骨精天灵盖上,他竟躲都未躲,白骨精的半边皮肤化成白骨,另外一半还是维持这人形,他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朝着天蓬翘起嘴角,这是他的真心。
他的手依然死死握着她的,不肯放开。
如白纸单薄的人下一秒变回原型,整个骨架被一棍压成粉末,飘散在空中。
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