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是顾徽珠十六岁的生日。从督军府赴宴回来已过了大半个月,这些天里顾胜华像炮仗一样,不管谁做了什么,都能像给他点了火似的,炸得所有人都面目全非。全部人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唯恐触了顾胜华的霉头。
顾府死气沉沉的,与往日的乌烟瘴气相比,如今倒难得地过了几天安静日子。
顾徽珠的成年生日,本该是喜庆的日子,顾家却像没人知道一般,冷冷清清,一点要庆祝的意思都没有。
想每年顾真珠过生日,家里那叫一个热闹,大摆筵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老太太过八十大寿。没娘的孩子是根草,顾徽珠知道,在这个家,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除了李妈,不会有人记得她这位顾家小姐的生辰。
李妈曾经对顾徽珠说:“给大小姐办生日的不是老爷,是大夫人,所以小姐不要伤心,老爷并没有厚此薄彼。”
“这不能成为他忽视我的理由。”在一次次对父亲的失望后,顾徽珠已经聪明地懂得不再去期待些什么。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快乐不需别人给予。今年顾徽珠就成年了,别人不帮忙庆祝,难道还不能对自己好点吗?她前两天就和同学约好了,要和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过生日,第二日一早便打扮起来,一身新洋裙代替往日穿的五四装,神清气爽地到外头找乐子。
顾徽珠不喜欢呆在这个没有关爱的家里,比约定还早一个小时地到达聚集地——华洋商场。
一大清早的商场果然少人,顾徽珠站在冷冷清清的商场门口,无聊了便哼着歌,到附近街道闲逛起来。
“救命啊!!!放开我!!!”
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传入顾徽珠的耳朵,她寻声走去,只见胡同深处有一个背对着自己,身穿条纹套装大衣的男人,正附身想要轻薄一个女人。
对于华国女子,被毁清誉等于取其首级。
没法见死不救,但是顾徽珠也不是笨蛋,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想嚷声叫人,可是一大清早的根本就见不到什么人影。
她左顾右盼,看到一根长长的粗木头立在墙脚处。赶紧跑过去,拿起来,挥了挥。不错,还算称手。
顾徽珠双手拿着木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光看背影就觉得很壮硕强大的男人。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那个附身靠近女子的男人说道。
顾徽珠正全神贯注地移动,衡量如何才能一击毙命。她太紧张了,甚至觉得她所有的细胞都绷上了弦,根本无法留意男人说了什么。
她高举木棍,正准备往那人脑袋上砸。不知道是对方天生敏捷,还是巧合。他居然站起来向后看。
那个男人看到地面出现了个影子,再看到立起的木棍,他立刻明白了对方是要对他下手。
硬朗的面孔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漆黑的双眸似两个不见底洞的深潭,瞳孔中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