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你咋就不盼着我点儿好呢? 这是我说你像土豆子成精了,你就生气了呗? 我这可是好心!我看你啊,是把好心当了驴肝肺了!你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要不然我不告诉你,偷摸在一边儿看你笑话呗,又省心、又有乐子、又不得罪人,那该多好? 反正你再怎么磕碜,丢的也是人家老刘家人,可丢不着我老梁家人。” 姜英红一边儿自己找了个小褥子,在炕沿边上坐了下来,一边儿抓了一把毛嗑,慢条斯理地嗑起来。 一边儿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嗑着毛嗑,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吐了一地瓜子皮儿。 一边儿大黑眼珠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转悠,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姜菊,还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嗤笑。 脚丫子还垂在炕沿边上,晃晃悠悠地,让人一看就觉得闹得慌。 姜菊本来坐姿十分拔端正,扭着脸儿,翘着兰花指,手上还捏着个丝绸手绢儿,很有范儿。 这会儿让姜英红一会儿看、一会儿笑的,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袄罩和裤子。 …… 还别说,这衣裳这个颜色,还真有点儿像土豆子。 不过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这不是老娘和四丫头跟她一块儿回家那天,家里的东西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原地消失了,把婆婆都给吓得毛楞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抱着老太太哄了好久,都没把老太太给安抚住。 后来老太太虽然不哭了,可是却使劲儿抱着她,死活不撒手。 她想出去撒泡尿,都愣是生生地硬着头皮忍了俩仨钟头。到最后,都快憋到尿裤子了,才算把刘国庆、刘国华、范千红,刘国梅他们给盼回来。 这几个子女,轮流陪着老太太睡,白天晚上不离人儿,还找了大夫来,给老太太开了压惊的汤药,吃了三五副,老太太这才慢慢地缓过劲儿来。 后来,婆婆娘家的几个哥哥,听说了这件稀奇事儿,就赶紧出来给老妹子撑腰来了。 这几家亲戚,你家出个锅碗瓢盆,我家出个桌椅板凳的,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把婆婆家里需要用的东西,给填补的差不多了。 几家人又凑了份子,给他们买了些常吃的用的,还拿了些粮食和蔬菜过来。 后来,还有个长相很出众的男人来找了孩子他爸。俩人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之后,孩子他爸突然就找了个大家伙儿都不在家的空档拐了回来,跟孩子他促膝长谈了一回。 然后孩子就松口了。 不但不再bi)迫自己再回娘家去淘澄粮食,还答应了给自己办工作。 而且前后不到十天的功夫,这工作的事儿,就办利索了。 虽然这工作岗位不怎么理想,但是毕竟到底还是进了双喜煤矿,而且是有正式工人编制的。正式编制啊!这玩意儿是一般人能办的下来的吗? 姜英红见她听进去了,不遗余力地继续开火: “大姑啊,你瞅瞅我这姑父打扮得多好! 精精神神地、人模狗样地、溜光水滑地,这一看就是干大事儿滴银!大小也得是个领导!这边要是走个穿着列宁装的女干部,跟他一样精精神神,人模狗样地,那得多般配,多合适! 再瞅瞅你,这浑上下,土滴都掉渣!就是一个没文化地农村妇女! 唉,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就真的没有人指出来,说你俩哪哪都不般配吗?你俩酱婶地一块儿走在大街上,就没人说你们是母子俩?” 姜菊原本白里透着点儿黄的脸色,这会儿都成了茄皮子色了。而且还有越来越黑,快要滴出黑墨汁来的趋势。 她有几分恼羞成怒地把桌子一拍,打断了姜英红的话: “大侄女,你在娘家的时候,大姑可一直疼你的!也不知这是怎么得罪你了,哪里惹着你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盼着大姑得点儿好儿呢? 你这嘴这么臭,出门不得被人揍? 你在你们老梁家,跟你婆婆就这么说话? 咱们老姜家可没有这么没有尊卑,没有教养的姑娘! 看来这是你们老梁家的门风呗? 我比你姑父还小两岁呢,怎么就像母子俩了?哪儿就像母子俩了? 你说话嘴这么损,就不怕哪天让人给罩个麻袋,拿擀面杖抽你一顿啊? 就算遇上个心肠好的,不惜的抽你,那也得找一兜马粪塞你一嘴吧?” 姜英红不为所动,似乎姜菊的脸色越难看,绪越暴躁,她就越高兴。姜英红又伸手抓了一把毛嗑儿,咔嚓咔嚓地嗑起来: “大姑,我也没说啥呀,不就是两句实话么,你咋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涅? 我这可都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呢! 你看我姑夫,那可是在机关上班儿地文化人儿,跟你这个农村妇女,还能有共同语言? 听说你婆婆还给你办了个下井挖煤地正式工作? 这回你跟我姑父,怕是更没有啥嗑能唠到一块堆儿去滴了吧? 那井底下挖煤的活儿,不见天地,动不动就缺胳膊少腿儿,说不定被埋在地底下,收尸都收不回来,也不知你这婆婆安的是什么心。 我呢看你是我亲大姑,好心好意地给你提个醒儿,你这还不领,那我可就不说了。 我子直,不会说话,你是长辈,这大过年地,可别跟我这小辈生气哈!” 姜菊不知是把这浮皮潦草的道歉听进去了,还是总算发觉了姜英红在故意气她,表变得缓和了许多: “大丫啊,不是我说你,这好心好意不是你的错,可听风就是雨,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们老刘家既然有这个门路给我办工作,咋还能让我下井挖煤呢? 我跟你说,我进的是双喜煤矿宣传科,做的是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