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一尊佛像,从古至今,承载着多少人的信仰和希望?
于迷途中指引我们,于乱世中保佑我们。
佛身虽会随着时间而脱落剥离,但万万千人的信仰是不会断绝的,口口相传,在民间、庙堂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佛身的金漆旧了又新。
我跪在蒲团之上,掌心向上,两掌相叠,左上右下,两个大拇指互相扣住,耳与肩相对,眼与鼻相对,鼻与脐相对,舌尖抵在上颚上,双目微闭,心中摒弃一切杂念,静下心神,虔诚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僧人念诵经文的悠悠木鱼声、排山倒海的唱诵声从木格窗外传来,风吹过松林的飒飒声……让人的心沉静下来。
寺庙里早晚各撞钟声一百单八下,分三通,每通三十六下,三十六下中又分紧缓各十八下,这是唤醒六道众中的警钟,此刻悠悠钟声却让我心思清明、
我闭着眼睛,虔诚地吐出自己的心愿。
一遍又一遍。
大慈大悲、泽被万物的佛祖啊……请满足信徒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忽然,我的耳边仿佛有男人贴近低语——
“又去佛寺祈愿?跟我吹吹枕边风不就什么都有了?”
声音清冽醇厚,带着一丝笑意。
我浑身一抖,睁开眼睛,但身边空空如也。
哪儿有什么男人?
春岚捂着嘴巴笑道:“小姐,你看看,你这许愿的姿势,比打坐的和尚都要标准。”
我打断她的话,开口问道:“刚才这儿有没有个男人?”
“男人?”她的脸白了一瞬间,“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府里的夫人小姐出游,寺庙里混进流氓地痞可怎么是好!早就把外面封住了,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可我明明听见……”
我的头疼的要炸开。
那个男人竟然给我一种很奇特的熟悉的感觉……
“哎呀!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啊!怎么能说出某个男人有很奇特的熟悉的感觉这样于礼不合的话来!”春岚急得要来捂我的嘴。
“可是他真的很熟悉……”
这种感觉甚至能说得上是……爱了。
春岚抖着嘴唇说:“小姐,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儿就说什么爱不爱的了?除了老爷和老祖宗这些家中长辈之外,你几乎没见过其他男人啊!你别是疯魔了吧?”
看着她哆哆嗦嗦,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甚至能看得出她把我看成犯了花痴的怀春少女了。
我挣脱她死死拽住我的手,起身跑到门外,一个和尚正好迎了过来。
僧人身着皂色青布单衫,外披袈裟,书中的红漆禅杖每触一下地板,其上各环震颤,便发出清越的声响、
他看到我跑了过来,忙退后一步,双手合十道:“女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个人,一个男人。”
千金大小姐问出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应当是违背三纲五常的吧?
僧人看了我一眼,垂眸道:“为方便府中家眷进香,我们庙里除了一众寺僧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男人了。”
可是我明明有听到男人贴在我耳边的声音……
我咬了咬唇,补充道:“大师,我最近总觉得心里缺了很大的一块,忘了很重要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什么事情都模模糊糊的。”
大师笑了笑,眉目凛凛:“这位女施主,答案……就在你的心里。”
春岚跟在我身边,突兀地说道:“小姐,你别信这个人。什么答案就在你心里,明显是在骗人。”
我瞪了她一眼:“春岚,怎么这么没规矩,口出诳语,不怕佛祖怪罪?说话这样不知轻重。”
春岚咬了咬嘴唇,愤愤不平地闭口不言。
我抱歉的笑笑:“大师莫怪罪,我这小丫头不懂事。”
“皈依之后,小僧早已把世人的闲言碎语看成了过眼云烟,施主不必介怀。”他看着我的脸,笑道:“这位施主,你的心不静,小僧我道行浅薄,只能看到你的心里有一团黑雾,有些东西在你心里啃噬着你,让你不安……一些你看不见的微弱火焰,但它却会在你的夜里点燃大火。”
这话太佛性了,我听不懂啊。
我焦急地问道:“大师,能否说的再浅显一些?”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的道行只能看到这些。施主,记得,一切从心里去找到答案。”
一切……从心?
这说的也太禅了,掐头去尾的,我的脑袋比刚才更糊涂了。
他的手指往庙后的后山处轻轻一点:“施主,那里是灵性充沛之地,也许去那儿,你能得到一点启迪。”
春岚一听要去后山,又要叫出声来,被我一个眼神止住了。
“女施主不必担心,后山虽然偏僻,但并不是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有武僧巡逻守卫,”他笑了笑,“那里还有一片正盛开着的杜鹃花,松林也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