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打着眼色,我狐疑地问:“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他们笑嘻嘻地:“哪敢瞒着娘娘呀!地府从来没有迎进过女主人呐!今天大家都很激动,帝君大人受宠的小娘娘,唷唷唷,想起来就觉得很兴奋!” “你们再兴奋也不用打扮成这样吧?” 我本以为高考那天他们的打扮已经跌破审美的底线,但现在一看……他们的底线还低着呢! 这、这简直就像乡下媒婆的模样,脸颊上的红晕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嘴巴也像涂了红辣椒一样红。 配上灰败青黑的脸和他们笑嘻嘻的表情,更加渗人。 “最近地府鬼差的审美……是不是往白无常大爷那儿偏了啊?” 这样可不行啊!那完全是错误示范! “没有呀,我们今天是独具一格呢,好多小鬼差都后悔没有我们的独具匠心和创新精神。哼哼哼,我们跟娘娘这么久了,当然比一般的小鬼差要懂得多了。”他一边说,一边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我对天发誓,没有教过你们这个。 “说到白无常,他人呢?”这白大爷很扎眼,但一路走来,都快到了忘川河边,我还是没有看到这位神出鬼没的白大爷。 他阴气森森的三角眼往我身上一瞟,就能让我寒津津的全身像过了一层冰水似的。 我生怕他什么时候从地缝、门后飘出来,吓我一跳。 那我冥界主母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白大爷呀,被帝君大人调走了。帝君大人说白大爷太邪气,怕吓着小娘娘您,还是我们俩兄弟讨喜,所以让我们俩来接您。” 这两只小鬼差乐呵呵地在前面领路,他们一路上嬉皮笑脸地,倒把周围阴森诡谲的氛围淡化了不少。 只是这也太远了!这条路仿佛一直绵延到了天边,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脚上的鞋与这繁复曳地的紫袍裘衣相配,上锈精美花纹,只是太难走了。 我几乎没穿过高跟鞋啊,现在的脚一定已经肿了半圈了。 “娘娘,您忍忍。我们也不能带着您飞到那儿去。” 之前大都是江傲天直接将我抱起,飞跃仙山川流,现今自己用双脚丈量之后,才明白这距离有多远。 原来这冥府的死寂之地如此广袤。 他们兄弟俩在我前面蹦蹦跳跳的,加油鼓劲。 “今天的路必须要娘娘您一步一步,走过去,才够心诚。” …… 河岸边一团血红,放眼望去,是一片红色的花海。 波光粼粼的忘川河,渡上了朝阳的光辉,金光闪烁。 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水鬼收敛爪牙,尽皆退避,隐匿在忘川河底。 江傲天浅笑着看着我,目光缱绻而深情,熠熠生辉。 “唷唷唷,帝君大人的笑容真迷人……小娘娘,那我们就退下啦,花童也当不了多久,哼哼……” 江傲天裳衣翩翩,行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累吗?昨晚我可没有折腾你。” ……这时候还说这种话!我羞恼地看了江傲天一眼,好在身后的侍女皆低眉顺眼,垂手乖巧侍立在身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还好,就是有点酸。”我伸手指了指头上像秤砣一样重的金钗首饰,还有满身环佩璎珞,深深地觉得这是个负重行军的体力活。 他拥住我,一步一步往大殿上走。 眼前的大殿庄重威严,恢弘大气。 十二位侍女皆在原地等候,剩下的路只有我和他携手同行。 只是这个台阶好高,我爬得气喘吁吁。 他微微皱眉:“凡人的身子真是脆弱。” 是啦是啦,我懂!物种的碾压和歧视! “我的脖子和腿都要断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的心上插刀子?” 我笑着,与他十指相扣:“何况……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可不能凶我。” 我往远处望去,鬼魅魍魉皆跪拜于地,头顶祥云袅袅,仙鸟鸣和。 他身上跟我一样的颜色,一重洁白里衣,一重紫色裘袍,一重金沙罩衫,头上一顶白玉束冠。 我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来? 江傲天笑着将我揽得更紧,冰冷的唇瓣划过我的耳廓:“是,我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而我的婚礼,仙花铺道,万鬼朝迎,侍女香花,祥云环绕,仙乐奏鸣。 走进大殿,这里是他每天早朝的地方,也是我们婚成扣印的地方。 桌案上公文奏章堆叠成了小山的形状,他日理万机,却在日夜交替之间不辞辛苦,穿越阴阳,只为相拥而眠。 我被他拥在怀里,他的手握着我的,共同在石板上拓印下二人的名字。 我咬着嘴唇,笑意却一点点漫上来。 这是……我们的三生石? 最后一笔落下,白色符光跳跃其上。 “既然你这么在意名分,那我不介意给你一颗定心丸。” 他笑着拥着我走出去,大殿外是万千鬼兵,头顶是渺渺祥云。 鬼差阴吏,城隍判官皆屈膝跪拜,口呼万岁,在这样诡异肃穆的场景下,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上次在地府里看到的刑差小鬼只是小小一部分,现在……我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匍匐于地的鬼差,现在才是全部吧…… 真的好多啊,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和他一起携手,在天地见证下,三拜许下自己对婚姻的誓言,许下对彼此的誓言。 这地狱冥府…… 原来也能组成如此恢弘而壮丽的盛景。 脚下,影影绰绰怒放着的彼岸花殷红如血,远方,高大雄壮的山脉连接天地,摄人心魄。 我努力深呼吸,这样神圣虔诚的时刻我的心情有点紧张。 他冰冷的唇畔轻轻触碰我的耳尖:“都成婚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