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体质,放在普通家庭无异于晴天霹雳,即使在穆家这样长年行走阴阳、常涉鬼怪的家族对我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但老爹却从未放弃过我,只因为我是妈妈留在世界上唯一的凭证,是妈妈和他爱情的见证和结晶。 我的鼻头直泛酸,明白爱情两个字真正的含义之后,对这样痴心相守、至死不渝的爱情,我总是泪点很低。 吸了吸鼻子,我勉强忍住泪意,勾了勾嘴角:“老爹,你也找个人吧,我现在也大了,不会不同意的。只要你喜欢,我就绝对接受。” 老爹皱了皱眉,摆摆手:“别别别,我谁也不找,一个人过,挺好的。” “可是,等你年纪大了之后,有一个人跟你作伴不也挺好的吗?这样我也放心点。” 他把眼一横:“哎,灵儿,我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这么努力撺掇着给自己的爸爸找后妈的!” “……老爹。” “以后这句话就不要再提了。要是我再找一个,百年之后,身子葬入黄土,到了地府我怎么跟你妈交代?我可是说过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魂归地府之后……老爹还能见到妈妈吗? 醧忘台上,孟婆曾经说过—— 所有鬼魂都无法避免灌下**汤的宿命,在忘川河边抹去了所有今生的爱恨情仇,忘却了最爱的人,无知无觉地离开,轮回。 若是执意不饮下**汤,只能选择跳入忘川河,苦苦等待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 千年之中,那在忘川河里痴痴守望的灵魄或许会看到忘川河上乘船坐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口不能言,手不能触,即使她看得见自己挚爱之人,对方也看不见她。 即使去了地府,两个痴情人终究也是无法相见吧。 但是老爹对这件事出奇地固执,只要我一开口,他就岔开话题,急眼了还会跳脚,说我是“拆散爸妈的不孝女”。 …… 饭后,我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经过一处气派的院落,老爹停了下来。 这是一幢三层小洋房,前庭后院,我们一路走来,这家从表面上看算是最阔绰的。 门前栽种着两株大树。只是这个两棵大树与这户人家的派头完全不搭。 而且这树长得倒也奇怪。半边叶子碧绿茂盛,但另外半边全都枯黄卷曲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树木,半荣半枯。 一座山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那是因为有迎风坡、背风坡以及光照等因素的影响,但在一棵树上有这么明显的区分还是头一次见。 老爹努了努嘴,问天宝:“这是哪户人家?” “我好久没回来了……”天宝左右看了看,看着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红灯笼上大大写着个林字,“应该是林村长家,” “几年没回来,这林村长家怎么变得这么有钱?这院子,啧啧啧。” 老爹冷笑一声:“是吗。只可惜……” “可惜什么?” “这人家就怕要有钱赚,也没命花了。” 天宝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老爹拉到一旁低语。 “穆老哥啊,你可别乱说话,这林村长在这里可是只手遮天了!官架子又大,被他听去了,说不定就要跟你急!” 我很纳闷儿:“……天宝,你又不住在这儿,怕他做什么?”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说怕倒也不至于,我户口现在还挂在这里呢,以后总有事情要麻烦村长的,结个善缘总比多个仇人要好得多吧?不好得罪人的。” 原来如此。在这种偏僻的村子里,村长确实是最高权力的代表了,不说拆迁房款、宅基地转移之类涉及钱财的大事,就连村民的户口迁移之类的小事很大程度上都是村长说了算。 我们小声问老爹这户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爹有心点拨我,没有明说,只问我那树有什么问题。 我把上面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 老爹点燃一支香烟点上:“那种什么地理的书面知识我是不懂,但这户人家这么奇怪的现象不是人力也不是一般的自然力造成的。” “那是什么事情造成的?”老爹的烟很呛人,把我熏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老爹,别再抽烟了,熏死人了。” 老爹站得离我远了一些,撇了撇嘴道:“你爹我就剩这么一个兴趣爱好了,你就随便我吧。” 这老爹……我白了他一眼。 院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端着水盆的中年妇女,看到我们几个,怪异地看了我们几眼。 “啊!穆老哥啊,你看看我们村……风景还是很美的啊!其实到这里养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看看……”天宝随手一指,竟然指着旁边一棵蔫蔫的树上去了,顿时尴尬得脸都涨红了,“哈哈哈……这边是个意外,是个意外……” 那女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靠!神经病啊,真晦气!” “……”我强忍着笑意,看天宝一脸吃屎的郁卒表情。 她把盆里的水往院墙角一泼,抖了抖衣服上的灰,转身进了院子。 我听到她嘟嘟囔囔地说:“这门前的树怎么没两天又变成这个模样了……费了多少钱都是一个样子,真丧气。干脆把这两个土坑埋了拉倒。” 听了那女人的话我就更加疑惑了。 看来门前的这两个土坑早就种过树,而且每每都是像这样的情况。 一半繁密茂盛、郁郁葱葱,一半干枯焦黄,了无生机。 我追问老爹:“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反正好不了。你看那两棵树,一左一右立在门口,而且靠近院门的那半边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叫鬼丧门。” “鬼丧门?”我听过丧门星,但是鬼丧门我从来没听说过。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