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过后, 次日便是收矿之日。
林拙跟着众人又一次汇聚到了山脚下, 等待着宗门之人的来临。许久未见的赵倚晴,此次也出现在了人群中。
赵倚晴凑到林拙的身边,状态已然恢复不少, 笑容灿烂:“林拙!”
她抱怨道:“这些天以来天天泡药浴, 我都快被那些药草腌入味了……”
云泊舟站在赵倚晴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赵倚晴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一个劲地拉着林拙说话。
林拙察觉到, 这两人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股微妙的困顿之中。
林拙看着云泊舟那股颓唐的气息, 想要帮他,却也有心无力——
现在做再多的事情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他们二人之间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赵倚晴的灵根。
回头得去找明轩试探试探,需要他手中还缺什么药材……
等等。
林拙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外面的世界,是以灵石作为交易的。
她手中,珍奇异宝倒是很多,就是没有灵石……
林拙摸摸下巴:看来去外面,还得找个地方先摆摊。
就在林拙胡思乱想之际,她望见一艘宝船朝无妄山驶来。这宝船不若上一次的宝船一般气势骇人,却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之前大师兄送她过来时驱使的那艘宝船吗?
今日来的, 是太白宗弟子?
林拙的表情渐渐凝重了几分:原主曾经在太白宗得罪了不少人, 来的可千万不要是她的仇人才好。
待到宝船降落, 宝船上的宗门弟子纷纷下船, 林拙的心方才定了下来——为首的那人, 赫然就是大师兄季星。
季星一落地,便在人群当中搜寻着林拙的身影,直到与林拙视线对上,他才放下了心中的焦灼。
他取出记录了犯人名姓的书册,领着宗门之人有条不紊地执行收矿的任务,但行进过半,念到一编号时,突然无人回音。
“一零一三号!”
喊号之人喊了几遍,人群之中有人絮叨道:“这是十三爷的号啊……十三爷人呢?”
“不知道,昨日市集中也未见到他……”
刀疤脸混在人群中,目光闪烁,什么都没有说。
喊号之人见燕十三并未出现,俯身与季星商量了一番,而后季星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笔。
那玉笔通体透明,唯有顶端一滴鲜艳的鸽血红。他往玉笔中注入灵力,用玉笔在书册中一划,那一零一三号几个字便浸染了血红,而后很快衰败了下去,变成了深沉的一团浓黑。
每个囚犯所带的鱼形牌都被囚犯滴入了精血,书页上的名字又与鱼形牌相连,这玉笔能够起追踪之效,用来抓住那些躲藏在无妄山内不愿意交矿的犯人,也能够用来判断犯人的生死。
季星望着书页上的一团浓黑,淡淡道:“此人已死,下一个。”
“已死?!”
人群中顿时起了小小的骚动:“十三爷……居然死了!”
一时间,燕十三的小弟、仇人和被他胁迫背上高利贷的那些人,都忍不住喧哗起来。
一大片的人,目光都望向那个站立在一旁的独臂女子。
实在是因为,以燕十三的实力,无妄山内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他,最大的嫌疑,就是沈凌霜。
沈凌霜无动于衷,她向来不爱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进行辩解,于是不少人便已经认定了燕十三的死与她有关。
这个认知,让他们对沈凌霜又是畏惧又是忌惮——
从前燕十三在这里,他们二人相争,起码还不会有一方独大的局面。现在沈凌霜一手遮天……
林拙敏锐地感觉到了人群之中微妙的变化,不禁皱眉。
她问赵倚晴:“燕十三死了,不应该是好事吗?”
赵倚晴道:“因为这些人心中有恶,自然不相信别人会以善待他。燕十三有所图,霜姐无所图,他们啊,宁愿去相信那个有所图的。”
林拙敛眸。
好心之人,反倒成了这监狱内被人人提防的存在,真是荒诞又可笑。
又过一会儿,林拙的号牌被喊到。
她提着玄铁矿走上前去,收矿人清点完她上交的玄铁矿之后,季星叫住了她。
“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他朝左右一看,身侧人便识趣地避让开。
虽说季星的师尊林正峰此时已经被太白宗除名,还正在被通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星本人却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别看他对本脉弟子都很温和,但他身为林正峰的首徒,却学了林正峰满身的本事。
曾经有人欺悔他们一脉风雨飘摇,季星连夜给那人洞府门前布下一幻阵,他踏入幻阵而不自知,竟在自己洞府门前将衣服脱了个精光,丑态毕露。
被他所庇佑的师弟们,更是对那些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故而这一脉的人,饶是现在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