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一样,热乎乎的,但是也没说话。
寻思着高考这个事情,张顶顶总是督促着他看书,时不时地,成成也觉得日子难过,只恨不得马山高考了,尤其是贵儿在前面有个好例子。
这全国各地灾害,粮食没了,大家供应的都少了,可是只有大学生,贵儿每个月的补助没减下来,一个月还是十块不说,还加了粮票,怕大学生饿肚子。
人凑在一起,总是喜欢谈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各种鬼怪传说大家都喜欢,而且是合情合理的,接地气的很。
冯大爷就开始了,“我小时候,七岁才会说话,丁点大的时候去山里面,不知不觉迷了路。”
张顶顶就一下子睁开眼睛了,坐直了身体,“然后呢,你为什么不会说话。”
“到处是杂草,一人高的草啊,不得了,我就觉得有风不说,草就在那里朝着一个方向动。”
“怎么了?”
她趴在冯大爷膝盖上,没听过这个。
分冯大爷就翘着二郎腿,坐在那个小马扎上,身上一个发慌的白汗衫,下面是灰色的短裤,脚上挂着透明拖鞋,拉里邋遢似大叔。
“是大虫,名字叫行风。”
成成看着张顶顶眼睛都亮了,肉嘟嘟的小胖脸上,那眼睛被挤着了,今天似乎才很艰难的睁开,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在月色底下有光。
“什么叫大虫,什么叫行风,你为什么在那里,那玩意怎么就出现在你那里。”
“为什么没吃了你,你是怎么跑的?”
是的,张顶顶今晚才发现,她不仅仅热爱各种八卦,更热爱各种神仙志怪。
私以为各种鬼魅传说,神仙妖魔的,都是通过乘凉的方式大家琢磨出来的,本来还靠谱,只是传着传着就走形变样了。
冯大爷斩钉截铁的说这是真的,不接受张顶顶的质疑,“大虫就是蛇,这种蛇是靠着风在天上的,不能落地,一落地就坏了。那行风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落地了,给我吓到了,一下子我到了七岁才会说话啊。”
张顶顶作为一个不是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向来是墙头草,这会觉得冯大爷有根有据的,说的也是颇为合理。
又有人说一个怪事,“我娘家一个嫂子家里的舅奶奶,早先的时候都是半夜里面起来割豆子,那时候村子里面都有围子。”
张顶顶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就喜欢这样的故事,再也没有先前的孤单寂寞冷,一个人打瞌睡还睡不着。
她还也别喜欢问,“为什么半夜里面割豆子,白天不行吗?”
又问,“村子为什么外面有围墙。”
其实有的这些人也说不清楚,过很多年张顶顶才明白的。
豆子白天晒一晒就爆出来了,所以晚上干活,一个是怕爆出来找不到了,一个是凉快,还有就是没工夫,没日没夜的干。
早先的人,晚上干活,去推碾,烙煎饼,捻绳子,纺布,什么活计都干的,没有闲着的时候,就跟不睡觉一样,活的照样很好。
这一代人,是吃过大苦,做过大贡献的人。
“她走到围墙外面去割豆子,一出去就看到天上有光,她抬着头看,是化龙,一点一点曲曲的往上走,走到最上面的时候,天开了缝儿,那龙就进去了。”
张顶顶每每都要问一句,“是真的吗?”
“是啊,那龙身上的珠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上面都带着珠子呢。那亲戚撞见了,犯了忌讳,等着割完豆子回家眼睛就瞎了。”
张顶顶又问,“这不是好事,看到了怎么眼睛瞎了?”
“这个不能看的,化龙不能看,冲撞了。”
张顶顶这才知道,原来撞到龙,也不是什么好事。指望着捡漏什么的,一起鸡犬升天,多半是不能够的。
她听得一个个的,真的是意犹未尽啊,朦胧的夜色里面带着不知道的香味,大概回忆里面才会有的,说不清道不明。
几个人沿着墙角做,大石头青石板都可,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路灯没有光,都靠着月色,被夜色包裹着的,大概人们宁静的心里面,也带着浪漫的色彩,带着一点神话,伴随着凉风送来。
“爸,我明晚上还来。”
冯大爷一手拎着小马扎,一手拎着小椅子,“行啊,出来好,吹吹风,等着回去睡觉都不热了,多好,省的你晚上热的睡不着。等我赶明儿去把藤椅搬出去,你就更乐呵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小时候断奶是去姥姥那边,暑假也去,我爸妈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也是我姥姥带着我的,她晚上就出去乘凉,带着我一起,我因为性格脾气不好,也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就坐在一边听着,追问着这些故事,这样的故事我听了几百个,现在依然在我的脑海里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让我姥姥讲故事,一边怕怕的,一边还要磨着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