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茫然到屈辱的距离,有时候短得只隔了三秒钟,史蒂芬周捏着手,微微低着头,目光游移不定,他知道自己被怀疑了,或许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或许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对。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无辜,起来怒吼? 这里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墙都是全白的。 白墙白桌白椅子,这屋子白得让人凭生一股寒意。 唯一坐着的人,就是自己,那种孤单的感觉就像冰天雪地独自枯坐冰屋,他觉得自己可能今天之后会得幽闭恐惧症。 我能向工会投诉么? 还是找律师? 可...这是中情局! 短短一分钟时间,从记事起那些不快的感受全都泛了起来,把他的心堵得死死的,直到一个略带磁性的女性声音出现在房间里。 “周全?” 嗯?周全略带茫然地张望,声音好像是从哪个角落传来,屈辱又突然转变成了恐惧,这个名字他很久没有听到人说起过了,就算在家里,他也只被叫作史蒂芬而不是小全,全全。 相貌普通学习努力,大学毕业之后,他因为数学出色而且会中文又是出生于美国的华裔,被中情局招募成为了情报分析员,至今工作还算愉快。 除了平时可能被监控得严一点外,倒和一般的白领也没什么不同,福利好像还多一点,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优越感。 反正宅男无论在哪都能活出同样的感觉:电子设备、垃圾食品和远在天边的女神。 而现在,在兰利,在地下室的小隔间,居然有人叫我这个名字。 我被审讯了么? 还有第二个解释么? 他又不笨。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的那个建议?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莫名地,他有一丝后悔,但他又不知道从何后悔起,也许是不该跑来说那个建议,也许是不该当这个情报分析员,...... “为什么?”周全抬头问道,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或许有很多镜头对着,但他只能看着正前方的那个。 就像他在很多电影电视中看到的那样,审讯者在另一个房间里,通过摄像头看着自己,当然也可能是单面镜,但无论是什么,都会对着脸。 审讯者会观察受审者的表情,看着他焦灼无奈愤怒直到崩溃。 “为什么?”那声音同样问道。 周全一脸懵逼:“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声音再次重复。 “这是一种审讯方式么?”周全小心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的意味。 “我知道有拟音设备,能不能来个活人,我不想和一段算法打交道。”周全无奈地抓着头发,“你可以重复一百万次也不过是费一点电,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提了个建议,我的天!这难道没有工会么?” “工会?你希望有工会么?” “当然!否则谁能替我说点公道话?”周全没好气地说道,往后一靠,“毫无理由囚禁我,我觉得这可能是种族歧视!” “所以,种族很重要对么?” “当然,不!你在诱导我么?”周全突然捏着拳叫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提出相同的建议,他会在这里?像一个白痴一样被你这个破程序问问题?!” 周全胸膛起伏,说到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我并没有诱导你。你很在意工会,公平和种族对么?”那声音温柔地问道。 “法克!”周全突然站起来,冲到门边要开门,纹丝不动。 用脚踹,那门连动都不动。 中情局的门,是那么容易开的?! 就算开得了,你走得了? 周全转身抡起椅子砸向墙壁,吼道:“特么的的你一段破算法居然敢坑我!” 椅子砸在墙上发出巨响,那声音丝毫没有受影响地继续:“你的愤怒来得太快了点,这很不正常。周全,为什么?” “为...为你个玛勒法克!”周全看看边上,没有椅子了,干脆绕过桌子,捡起那已经摔断的椅子继续向墙上砸去。 两眼充满血丝,脸涨得通红,就这么用尽全身力量发泄着愤怒。 一下,两下,三下! “你为什么这么愤怒?”那声音依旧温柔而带着磁性,“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恐尼玛个逼!”周全用力一脚蹬向桌子,却没有蹬动,反而摔倒在地,跪在地上咬着牙,脚可能骨折了,剧痛让他眼中满是泪水。 “啊!!”他大声怒吼起来,“放我出去!!我要告你们!” “你出去之后,要做什么?”那个温柔的声音开口问道。 周全没有回答,仰躺滚倒在地,茫然看着白色的一片,喃喃自语:“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你的家在哪?”那声音仍旧温柔磁性。 “放我回家...” 滚烫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变得冰冷。 …... “他是想把椅子砸碎用来当工具么?” “他这种分析师是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培训的,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擅长这方面的样子。” “是伪装么?” 一个房间里,正看着这一幕的几个人开始平静地讨论起来,有了变种人这件事,体型和外表已经不能作为战力的评估标准了。 谁知道里面那家伙有没有特异功能。 …... 史蒂芬.周,中文名周全,他的样子就是很典型的宅男,那种被垃圾食品毁到只有潜力但永远无法表达出来的技术胖。 他不是第一个被关进小白屋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琥珀计划中被中情局补充的一部分内容就是利用这个计划抓虫子,世界各大情报系统总是难免相互渗透。 虽然琥珀的密级最高,但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