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半,季雪竹叫住她,似乎还有些担忧。 杜氏何等聪明的人,摇摇头,说:“华徵这丫头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不过,现在你羽堂姐的情绪最要紧,让她静静吧。就这么几日,总会晓得,也不急于这一时。” 季雪竹和季华宣互看一眼,似懂非懂,不过还是跟着张氏回去了。 华徵带华羽回去,本还想着今日华羽情绪不稳,如何跟她解释秦修远的事。又担心华羽的性子,定接受不了这样的相处。 可是事情到了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 华徵扶着华羽进门,原还在想措辞,却不料推开门,院子里头冷冷清清的,并不像有人气的样子,不禁抬头朝秦修远的房间看去,那房间的门也紧闭着。 他那样警惕的人,大概早有所察觉,华徵松了口气,扶华羽进门先歇下了。 可是这会儿日头正高起,任谁也睡不着,华羽只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华徵便问她:“姐姐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华羽这才抬头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拉着华徵在床边坐下。从季家到这里,她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不少。 可是瞧着华徵,眼泪却还是流了出来。 华徵又喊了声:“姐姐……” 她才开口:“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张氏竟然……”声音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原以为,血缘亲疏,自己不该计较那么多,好歹……好歹大伯也姓季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华羽向来不是个尖锐的人,连声音也是柔软的。 华徵没有开口,她跟华羽不同,或许是天性不同,也或许是后来她占据了这个躯壳,灵魂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不同,那些血缘亲疏却都还在她心里。连她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事,怎么偏偏张氏和自己那个大伯就做得出来。 可此时华徵也不晓得该说什么,该说的她早说过了,只看华羽自己能不能领悟了。 她安慰了华羽几句,让她不要多想,先睡一觉。 经过这么一场闹,华羽也身心疲惫,只是身体上巨大的睡意袭来,意识却又分明还清醒。 华徵安抚她睡下,把窗户放下了,又拉上自己一层帘子,才轻轻关门出去了。 华羽睁开眼睛,瞧着屋顶,早上到现在,这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她分明还能看到那两个妇人来拉自己,听到她们说要拉她回去跟那个死人成亲。 她原以为,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哪怕张氏再苛待她,但只要还有这一丝希望,她就能熬下去,熬到嫁人生子,或许也能像以前爹爹和娘亲那样,岁月和乐地过完这一生。 到时候,她也能庇护华徵,给她找个好的夫婿。他们住的很近,一起干活,一起说笑。 可她却不知道,张氏竟早就打好了主意。 她想让她死,让她死了也不得安宁,死了也还要受人磋磨。 眼泪自她的眼角流下,她想,是不是她以前就错了。她不计较,可是别人未必不计较,她的退让和忍耐,换来的是别人得寸进尺的欺负。 甚至哥哥,甚至华徵…… 从小娘亲便告诉她,要孝顺,要惜福,要吃的亏,不要计较,她听了那些话,所以一直活得老老实实,活在自己的宽容里,也活在别人的眼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