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堂仁实在没法子,打腰杆上摸出几枚铜子儿,“这个你拿着,拿去给你姐姐抓药,以后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要跟大伯说出来,行了行了快起来吧。” 他急急忙忙把铜子儿塞进华徵的手心,也没让旁人看见到底是多少,只瞧着是给了。 他又往张氏那边走去。 张氏还在跟那王氏对骂,他吼了一声:“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张氏晓得季堂仁是发火了,又骂了几句,赶紧跟上去。 旁边看热闹的也散了,华徵摊开手心数了数,有十个铜子儿。 华徵没有抓过药,却也晓得是个铜子儿是万万不够的。 她穿越过来的这个朝代,叫晋朝,却不是三国两晋南北朝那个,而是一个历史书上没有提到过的地方。 跟唐朝倒是有些相似,却又有很大出入,她所在的地方归属于蜀州,各方面有点类似于四川,可是仍有许多地方又不一样。 华徵也懒得去探究,不过她却晓得,在这大石镇上十五文钱,能买一斗米。一文钱能买三个鸡蛋,三十文能买一只鸡。 物价并不算贵,但是看病和读书却是很费钱的。 读书是学费贵,书本费贵,寻常的白纸一文钱只能买一张半,稍好点的一张就得往三文上去了。 还有笔墨和砚什么的,反正是寻常人家不敢肖想的。 像他们这些庄户人家,家里若是殷实些,供一个读书人也得费举家之力。若是底子薄的,根本不敢多想。 所以像季家,供着个读书人,已经算是十分了不得的事了。 至于看病抓药,华徵没打听到具体的。村里人常年劳作,大多身体都过得去,若是有个伤风感冒,便自己上山挖点草药。 再不济就找村里的土郎中,以前华徵听人说,请大夫抓药,那是镇上的人家才做的事。 而她手里这十文钱,别说抓药,大概也就能找土郎中开一副方子。至于说请坐堂大夫或者去药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这样,但华徵也没真的想过靠他们家。能从季堂仁身上抠出这十文钱,她已经十分欣慰。 这一家人,黑心黑肺,不知道**儿是不是黑的。 华徵回去的时候,张氏还在为这十文钱埋怨季堂仁。季堂仁坐在堂屋的门槛上不说话。 见华徵回去,只瞧了她一眼,叹口气,仿佛她是什么冥顽不灵的人。 华徵还是走过去,叫了声:“大伯。” 张氏在屋里收拾包裹,听到她的声音跑出来:“你还敢回来,贱丫头!”说着就去那旁边的扫帚。 被季堂仁喝住:“行了行了,拿了你多少钱,值得这样大呼小叫的!里里外外都是人,你还嫌给我丢脸丢的不够?” 张氏被喝得停了一下,倒是季堂仁想到什么,说:“正好今儿也没啥活,你大伯娘收拾了包裹,你给你堂哥送去吧。” 季华耀是在镇上的私塾念学,难得回来一次,但家里却隔段时间就要送东西送银子去。 以前都是季堂仁亲自去送,可季华耀从不让他去学堂,都是他们说好地方,他自己去取。 季堂仁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庄稼汉的样子,叫他同学看到了,得笑话他。 后来他心疼老三,索性就不去了,就让季华年去送。 可现在季华年入伍去了,季华宗跟季堂仁又是一样的,都是粗人庄稼汉。更何况他心里还有怨气,说是家里干活最多的是他,却什么都紧着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