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和墨朗月带着大家一起穿过小树林,沿小路,曲曲折折向北而行。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在雪地行走,雪白的地面还能反射出昏暗的光亮来,所以,众人走的也不觉得辛苦。 约莫走了多半个时辰,众人便隐约瞧见了一座小山,绕过山体后,来到一个低洼之处,在哪里有个小洞,能看到有亮光透出洞来。 弯着腰,几人依次进得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身穿囚衣的人。两位老人,一位年轻人,他们三人正围坐在一起烤着火。一旁的火架上还支着一口大黑锅,锅里面正煮着肉,香气四溢而出,充盈着整个小山洞。 听到进门的声响,头发花白的老人头也不回道:“是秦老弟和墨公子回来了!” 墨朗月上前一步,朗声道:“顾大人,还不止我们……” “还有谁啊?” 老人起身回眸,这时四人正好挤在洞口,自然被瞧见了。当看清来人时,老人神情一愣,转眼间变的激动无比。 “颜夕,我的孩子!” 听着熟悉沙哑的声音,顾颜夕身体一颤便急急扑进了老人的怀中,埋着头低声抽泣起来。“爹爹……” 火堆旁的老妇人和年轻人也都站了起来,老妇人也是一脸激动,哭笑着上前抱住了顾颜夕。 “颜夕,我的孩子!” “娘……大哥…….” 顾颜夕也伸出一只手揽住了老妇人,一家四口就这么紧紧拥挤在一起,温情流淌感染了身边的一众人等,也让他们湿了眼眶。好半晌他们四人才逐渐平静了下来,合着众人重新坐在了火堆四周。 顾子戚瞧着众人坐好,才仔细打量着一双儿女。乖巧懂事离家在外的女儿颜夕,她面上虽然欣喜激动,但角眉梢却难掩疲惫之色,这些日子一定是苦了她了。还有心高气傲,喜欢四处游荡的儿子颜谨,一夕之间仿佛懂事沉稳了,多日的监狱生涯,也让他退去了一身浮华公子气。顾子戚目光缓缓扫过身旁的老伴,四十多岁的人却华发早生,这都是他拖累的。 沉默半晌,顾子戚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我顾子戚为官二十余载,为国为民恪尽职守,如今却遭人陷害落到如此下场......” 梅傲然闻言一愣,道:“大人果真是遭人陷害?” “若非遭人陷害,我顾家岂能落到如此田地?” “即是遭人陷害,那会是什么人呢?” 顾子戚低头想了想,遂又摇了摇头道:“自入狱以来,兄弟一直在想会是谁陷害我,可是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兄弟一向为人低调,也一直在地方上当差,三年前才受调入京师,一直以来做人还算本分,不曾得罪过谁啊。” “不曾得罪人又怎么会遭人陷害?一定是大人忽略了谁?” 顾子戚眉头深锁,低头思虑良久,却没找到苗头来,遂叹了口气道:“老夫还真想不出来和谁有私人恩怨,官场上意见向左是常有的事,这些应该不是害人性命的因由吧!” 秦谷摇了摇头,道:“可是,据老儿所知,三年前顾大人刚一回京就任刑部左侍郎官居正三品,第一件事情就是着手调查当年的金丹案,而不久之后,金丹案也真相大白于天下。当年萧四白萧阁老确实是被冤枉而死,连带萧家七十八口老少也都做了刀下冤魂。此案能真相大白,还萧家一个清白忠正之名,您是功不可没,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今日的因果?” 秦谷提及萧四白,让顾子戚想起了往事,不胜唏嘘,也让在场的一干人等都沉默了。十年前的金丹案那真是震惊朝野,而萧氏一门为此而满门被灭,那当真是惨烈无比。 半晌后,顾子戚才收拾心情,长叹道:“当年恩师一家因金丹案被诛,可惜兄弟远在云贵,官微言轻鞭长莫及,实属愧对恩师啊!” 秦谷道:“所以,你一回到京师,便立即着手调查此案?” 顾子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夫当初回京之后也没有敢明目张胆的调查,皇帝定下的案子,要翻供实属不易。只是兄弟最清楚恩师的为人品性,因此断定此案绝对有内情。也只能悄悄地在暗中寻找线索。因金丹案牵扯甚广,调查很难进行,凡事多少知晓的人均是三缄其口躲避不及。而刑部的卷宗也没能调出来翻阅,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几乎就没有什么进展。” 梅傲然道:“那为何后来又因为什么,能突然翻案呢?” 顾子戚苦笑道:“说来也蹊跷,兄弟到现在也稀里糊涂的。” 秦谷不解:“大人不知内情?” 顾子戚道:“知道,只是知道的过程有些太过诡异而已。” “诡异?” “是啊,这件事着实透着离奇。因那时候一直没有头绪,兄弟本来都打算放弃调查了。可是一天夜里,先帝突然在偏殿私底下召见,亲自受意我去调查当年的金丹案。兄弟当时虽不能理解,为什么先帝要去调查自己定下的案子,又为什么放着尚书不用,却让兄弟一个侍郎做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与我是恩师的学生,会尽心尽力吧。” “萧阁老不是那个皇帝老儿下令处斩的么?他怎么会做食言之事,这岂不是自打耳光?”梅傲然冷哼道。 顾子戚摇了摇头,道:“兄弟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有皇帝暗地里支持,这件事情不就容易多了。可是,没想想到的是,兄弟有密令在身,调查屈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那……最后又怎么找到证据的?” 梅傲然一问之下,顾子戚又沉默了,但秦谷却微微扭头瞧向了墨朗月,只见他手中拿着简易的木勺,仔细拨弄着锅子里的翻滚的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