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如今的模样,就挺有这个意思。
跟豫州本地人,甚至是外祖和哥哥们都不一样,楚曲裳自成亲后,就一直生活在燕京,甚至,算是眼睁睁看着嫡兄和丈夫逼宫失败。姚家军有多厉害,战斗力如何……她就算是内宅妇人,都曾频频耳闻,不像豫州一系那般本能瞧不起‘娘子军’,对战事还有奢望,觉得能赢回来,最起码隔江两治,自立做王……
楚曲裳对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抱着悲观态度的。
亲爹死了,宛州搭进去了,武将世族的孟家都没了,她心里隐隐约约有所预感,徐、豫两州的灭亡,不是时间早晚罢了。
不过,她区区一个寡妇,能顺利活到如今就已经不容易了,豫州一系……别说外祖和哥哥了,连亲娘都不会听她说一句,且,她不过是有种朦胧的第六感,就像遇见危险的动物会本能躲避,真让她说出一、二、三来……无论是政.治,或是军.事,她真真一窍不通……
模糊着感觉要大难临头,每天都笼罩在死亡阴影里,偏偏还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楚曲裳自然就显得‘疯狂’起来。
不管是折磨嫡母,还是虐.杀侍人,都只是她发.泄恐惧的一种方式罢了。
当然,尽情享乐——包括在亲爹热孝里出城听戏,甚至还想做点别的——这是另一种纵情宣泄。
斜靠塌前,懒懒的用着点心,昨儿玩闹了半宿,她觉得有些倦了,闭上眼儿正半梦半醒间,就听耳边有响动,蹙着眉转头望,“三姑娘,戏班子到了。”丫鬟正跪她眼前。
心里烦燥,楚曲裳脸儿一沉,有心想把她拉出去打,然而,到底还念着那被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大武生,抿了抿唇,“扶我起来。”
“是。”丫鬟应声,膝行上前,跪着扶她胳膊。
楚曲裳借着劲儿站起来,随口问,“台子摆哪儿了?”
“回姑娘的话,在陶然亭。”丫鬟依然跪她脚边,态度特别恭敬。
“哦……”楚曲裳不可置否,扫了她一眼,“带路吧。”
“是。”丫鬟起身,小碎步出门,软桥早早已然备上了,她扶着楚曲裳上桥,随后,跟在桥子旁边儿,一行人往陶然亭赶去。
——
陶然亭,就坐落在庄子花园里,旁边临着个小湖,夏日盛景,蝶飞蜂舞的时候,那自然是美不胜收,然而……如今不过四月出头,春天刚来,花园里乌突突的,残枝落叶,黄土凄凄,湖面儿连条鱼都看不见,甚至,有那背阴的地方还结着冰。
着实没什么能看的。
然而,偏偏楚曲裳就喜欢这一片败景,平素总爱来这儿坐坐,冯管事为了讨好她,就将戏台子塔在这里。
四人抬的软轿晃悠悠往前走,很到来到花园,轿夫停轿,楚曲裳扶着丫鬟的手下来,莲步款款来至陶然亭,冯管事早就备好了毡帘软榻,火盆香笼,把个四面露风的亭子布置跟小帐篷似的,到惹得楚曲裳嗔笑连连,赞了他两句。
“让他们备上吧,且来个热闹点儿的。”她斜靠软塌里,任由丫鬟伺候着,随手点指。
冯管事连声应声,“是,姑娘且候,老奴这就去吩咐他们。”随后,便恭身退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戏班子的人便在这寒风瑟瑟的季节里,迈上一米高的戏台,紧打鼓来慢敲锣的唱起来了。
此一出戏,演的是前朝名将尹靖腾,史书言他‘身高八尺、容貌甚美’,又有赫赫战功,且英年早逝,素来便是戏台上亮眼的人物儿。
锣鼓声响,‘邦邦邦邦~~’帘儿掀开,先上了几个兵卒、夫役……楚曲裳有一个搭没一搭的看着,欣赏他们在寒风里冻的发颤,偏还要强撑住的狼狈窘态,心情很是愉悦,眼帘微扫,突然,她猛的怔住,好半晌儿,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却原来,戏台中央——粉面无须,手持亮银枪的主角儿出场了。
凤眉星目、长身玉立,轮廓深刻,气宇轩昂,真真是一等一的人物儿,瞧着就像个纵横杀场的武将,很有几分气势。
一板一眼、唱念做打……楚曲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武生,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
很快,一出折子戏唱完,“赏他……”楚曲裳坐直身子,挥了挥手。
冯管事自拿银锭子出来,班主赶紧拉着一众戏班子的人跪地谢恩,“小的们多谢贵人赏赐!”
楚曲裳没说话,就是看着那武生角儿笑。
“三姑娘,奴婢把他给叫来,您问问?”一旁,还是丫鬟懂得自家主子的心,如此提议着。
楚曲裳就瞧了她一眼,“还是你机灵。”
丫鬟心领神会,起身就出了亭子。
豫州的风气终归还是保守的,哪怕自家院里,哪怕疯狂如厮,想弄个一、二、三来……都得小心暗示着,玩什么‘心照不宣’,且,身边还得有个机灵人儿,否则……呵呵,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冯管事不还是无动于衷,根本听不懂吗?
真真是个蠢货!
心里暗骂着,她翻身斜靠,看着丫鬟快步走过去,找着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