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在燕京西南方向,算是平民区, 房子面积不大, 小小一间四合院,住着一家六口——姜母、姜正夫妻和他们膝下俩孩子, 并钟老姨奶。
姜正在科举上头无甚天赋, 读了几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遂便放弃, 如今做点小生意, 开了个书舍, 托姜父遗泽,生意还挺不错。
不说大富大贵,起码衣食无无忧。
一家人磕磕绊绊, 日子还算顺遂。
无甚欺压、冻饿云云, 不过姜母软性, 嘴角不如钟老姨奶灵利, 口舌上总会吃亏儿,且, 终归这家是她的,姜正不过继子, 弄个血缘姨母住进来, 还娶了正经表妹……人家一家亲亲美美, 到把她这正经主人撇在脑后, 心里难免不舒坦。
偏偏, 纠葛几十年, 她没一次胜过钟老姨奶,那滋味……
别提多憋屈了。
不过,除了心理问题外,姜正对嗣母是真真正正不错的,挺孝顺,要什么给什么,他老婆钟氏是个爽快人,日常伺候在身边儿,把老太太打理的干干净净,白白胖胖,一对孙女孙子活泼可爱。但凡姜母能想得开儿,生活不会差的。
让胡雪儿跟邻居四里的打听,得了情况,姚千枝琢磨琢磨,没发现有甚不对,便不准备多做什么动作,直接登门拜访。
总归,姜正的做为,确实不大地道,到底说不上错,过继归过继,血缘归血缘,从来两难全的事儿,非让断的一干二净……
断不开啊!
“劝外祖母想开点吧,就听那位钟姨奶的行事,外祖母玩不过人家。”嗣子都娶了人家闺女,孩子生俩了,还犟什么?除了自个儿心里难受,能碍着人家什么一星半点儿的吗?
姚千枝叹道:“那么大岁数了,难得糊涂吧。”
“大人,您是血亲骨肉,还得您劝着呢。”胡雪儿便回。
姚青椒也搭话,“老太太见了您,许什么都好了。”
“我还有这功效?”姚千枝摇头笑,三人来到姜府门前,姚青椒上前敲门,抬起门环‘叩叩叩’,院里响起个稚嫩的女声,“谁啊?”
“是巧儿姑娘吗?”姚青椒问,“我们是姚府人,来见老太太的。”
“姚府?大姑家吗?”那女声惊诧,急促脚步声响起,门‘吱’的声打开,一个梳着双环髻,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出现,瞪圆了眼睛外往看,一眼瞧见姚千枝,“哎啊!奶,奶!你快出来,千枝姐回来了~~~大姑家好像没事了!!”
她大声喊着,转身往院里跑,“奶,奶!!”
“巧儿,你说谁?你,你大姑?是青,青梅吗?”主屋里,听见动静,姜母扔了拐棍,三步并做两步的出来,“千枝啊?”眯起眼睛,看见刚正迈院门的姚千枝等人,她急慌慌的往前跑,“你娘呢?你爹呢?小郎呢?你爷奶呢?你怎么回来了?姚家没事儿了……”一叠连声,无数的问题迎面扑来,最后汇总成一个,“你娘怎么没来?”
看着老太太颤微微的,仿佛随时会摔,姚千枝赶紧伸手扶她,“您别急,慢慢来,家里都挺好的,已经没事了……”沉声安慰几句,其间,姜家一众都听见动静赶了出来。
姜正、钟氏、姜巧、姜湖并钟老姨奶。
瞧见姚千枝,一时都怔住了,还是钟老姨奶反应快,“哎哟,枝儿来了,家里这是没事了?真真的满天神佛保佑,过两天赶紧庙里还愿……夏满,夏满,快给枝儿做点饭,可怜孩子受了苦,瞧这瘦的……湖儿,上胡同口儿你王大娘那买两只酱鸭子回来,我记得你枝姐儿爱吃这个……”
“哎。”钟氏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冲着姚千枝笑笑,她转身进厨房,姜湖拿着钟老姨奶给的银子,游鱼儿般溜出门,“枝姐儿,我一会儿回来……”
色色安排妥帖,钟老姨奶笑笑,上前拉住姜母的手,“老嫂子,你先别哭了,枝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路风尘的不容易,咱先进屋,让枝儿喝口热水,坐着说,咱坐着说。”
安慰罢了,她拉姚千枝,“好孩子,快快快,进屋歇歇,咱不急啊。”
哄着姜母,把她们祖孙俩推进屋里,安排妥帖,她又吩咐女婿,“你赶紧的让巧儿把打春儿新做的被褥翻出来,晚上枝儿好辅盖……哎呦,夏满动作怎么这么慢,都这会儿了连杯热茶都没有,这饭菜得没得啊……”嘴里念叨着,她歉意的对姜母和姚千枝笑笑,“老嫂子,枝儿,你们慢慢说,我先催菜去。”说罢,没等她们回应,拽着姜正就走了!
走出屋子,她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如同旋风般来回,色色安排妥协的钟老姨奶,在回头望望拽着她袖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姜母,姚千枝忍不住长叹一声。
——我的亲姥姥,放弃吧,你这辈子都斗不过人家!
盘腿坐在炕上,跟姜母脸儿对脸儿,胡雪儿体贴退下,姚青椒留下伺候,姚千枝摸了摸下巴,有选择性的把这些年的经历对姜母说了说,结果……
“我的天啊!!千枝,你,你当了武官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