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一过去,只见冬儿立马迎上凑过来冲其小声道:“主子, 方家娘子未曾寻到, 倒是寻到了方家郎君, 这会儿一个人拿着本书, 靠在树底下看得忘乎所以了,就连方才奴婢凑过去都未曾发觉。”
说着, 只用手捂嘴笑道:“这方家公子也真是的,今儿个端阳郡主这赏花院可是京城一年一度最大的赏花宴会, 寻常人便是巴巴盼着也不一定能够进得来, 他倒是好,这满庭院的百花及小娘子们都不及他手里那本书来得要紧, 怪道主子背地里总是唤他一声书呆子, 奴婢觉得十分在理。”
冬儿笑话道。
卫臻微微勾了勾唇,问道:“方家公子此番人在何处?”
冬儿冲着卫臻往某处指了指,道:“有些僻静,主子要过去么?”
说着,忙四下瞧了一阵, 有些迟疑道:“今日这庭院人多口杂, 主子单独前去跟方家公子会见,怕是···有些不妥吧?”
卫臻如今已经十一了,不比从前,不再是个小姑娘了,尤其是上了京后,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周妈妈, 每每皆会在卫臻跟前多番提点及念叨,映虹姐姐亦是时时在她们跟前告诫及叮嘱,而此番来京后,更是知晓,京城不比元陵老家,规矩严着了。
双灵这会儿也忙在一旁跟着附和道:“冬儿这番话倒是说得在理,娘子,不若咱们再去庭院里转转,既然方家郎君来了,方家娘子定然也来了,说不定亦正在寻着主子您了。”
卫臻听了,沉吟了片刻,只缓缓道:“此番庭院人多,怕是满院子乱转也不一定寻得到方家姐姐,既然方家郎君在此,他定然晓得方家姐姐去了哪儿,与其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满院子乱转,倒不如直接去问他,放心,这会儿满院子的人全部都围着端阳郡主团团打转,没人会注意到咱们这边,即便是被人撞见了也无妨,一来我初来乍到无人识得,二来便是认识,我光明正大的跟旧识兄长打声招呼,算不得出格,放心罢。”
说着,卫臻冲冬儿点了点下巴,道:“冬儿带路。”
听卫臻这么说,冬儿跟双灵对视了一眼,只得作罢,要知道,尽管她们二人都要比卫臻年长些许,却打小便知,她们这位小主子打小主意多着了,看似温和随意,可但凡下定决心的事情,是轻易不会动摇,两人也早已习惯事事听从顺从。
只见冬儿在前头领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娘子郎君,许是因着卫臻容貌尚佳,姿态规矩大方,但凡迎面碰到的都下意识的多瞧了卫臻几眼,卫臻只面带着淡淡笑意,大大方方的冲其颔首招呼,能够在此处出现的人,皆是有些身份见识的,便也纷纷朝着卫臻点头致意。
一路绕过花海,绕过水榭,渐渐地,人少了起来,冬儿又领着卫臻一行绕过一处游廊,游廊的另外一侧是一处诺大的湖畔,湖畔四周种满了垂柳,婀娜窈窕的垂落在湖水里,衬托得整个湖畔成了一汪碧池,在蓝天白云的笼罩下,美得心惊,只霎时令人心旷神怡了起来。
相比花海盛宴的瑰丽,卫臻却觉得此处的湖景更令人清爽舒心。
而湖畔一侧,杨柳底下的草地上,一白衣书生倚靠在树荫下,手执一侧书籍,正瞧得认真,几十步开外,一布衣书童歪在树荫下鼾声阵阵,正睡得香甜。
白衣书生清秀俊逸,温润如玉,如竹般清隽的倒影投在湖畔里,只觉得跟整片天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如梦似画,虽背对着,瞧不出对方具体面容,可容貌风姿在这里似乎成为了肤浅的考究,对方早已自成一幅画,令人舍不得惊扰,舍不得喧闹,舍不得打破这片味美平静的景色。
卫臻立在原地瞧了一阵,不多时,只微微挑了挑眉,心道,这方修远往日里日日一身粗布蓝衣,瞧着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今日好生装扮了一翻,倒令人忍不住惊艳一翻,就连见惯了苏万里那张妖艳面容的卫臻此番见了都忍不住惊诧了一阵,方修远此人虽生得不如苏万里俊美,当他身上的读书人的书生气质却也衬托得整个人别具一格,这样风姿玉貌的翩翩公子往那花海中一露面,想必定然会让无数千金娘子们羞红了脸吧。
这时,冬儿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您瞧,此处尚无一人罢,若非方才奴婢瞧着方家郎君身边那个书童砚石颠颠往这边来了,奴婢定然不会发现此地。”
卫臻闻言,只将目光沿着湖畔缓缓扫了一遍,果然,整片湖畔一片寂静,无半个身影,这般想着,卫臻只冲冬儿跟双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撩起裙摆,微微勾唇,只踮起了脚尖,小心翼翼的朝着方修远的那个方位一步一步踱步而去。
一凑近,只见方修远手里拿着的是一册《六韬》,是一册兵法书籍,卫臻曾经在太子的书房瞧见过,太子时常拿着,没想到方修远这个书呆子竟然也看兵书,且在这样环境优美、舒适清爽的景致下,看这样一册无聊又深奥的兵书,真真无趣得紧。
眼看着越来越近,卫臻只微微抿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从方修远身后缓缓探过去,眼看着手伸到了他的脖颈处,忽而加快了速度一个大力想要将那册兵书从他手中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