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晌午, 卫臻用完膳后,正昏昏欲睡时,屋子外的双灵忽而匆匆进来禀告道:“娘子, 这是方才表公子···表公子跟前的玉琢亲自送来的,说这是上好的药膏, 娘子手指头划破了,擦了这个便不会落下疤痕了。”
说完, 双手小心翼翼的一伸, 手心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小匣子。
映虹有些诧异, 直问道:“人呢,还在外头么?”
双灵摇了摇头道:“东西送来便立马走了。”
映虹思索片刻, 将东西接过来瞧了瞧, 只见匣子里头放了一个白玉小瓷瓶,她将瓷瓶打开, 放到鼻尖嗅了嗅,道:“这药膏好,清清凉凉的, 没有其他膏药那样刺鼻, 一瞧便是上好的膏药, 也是,苏家的东西自是好的。”
双灵闻言一脸好奇道:“苏家的东西难不成比府里的东西还要好么,咱们老太爷可是太师,是当今皇帝老爷的老师,是整个元陵城最体面的人家, 苏家难不成还要好过咱们卫家不成?”
双灵明显有些好奇,又有些不以为然。
映虹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双灵的少见多怪而轻视她,反倒是耐着性子给双灵、冬儿上课似的,补充着她们不足的见识,又许是有意旁敲侧击的在五岁的小卫臻跟前说教的吧,只耐着性子道:“你们年纪小,许是不懂,苏家可不比卫家,便是老太爷当年位极人臣,在朝堂的声望显赫一时时,那位份怕也是比不上苏家的,苏家可是有爵位加身的,苏家的前老将军可是大俞的历史上唯一一位异姓王,在历史上,是可与先祖大帝称兄道弟的交情,是咱们大俞最大的功臣。”
相传彼时北疆动乱,外族入侵,又加之大俞历经二百余载,国力走到了瓶颈期,国力空虚,偏生赶上先祖大帝弥留之际,压根无心理朝,内外受敌,北疆险些不保,大俞险遭灭国之祸,正是西京年过六旬的西北大将军苏老将军亲自征战,一举将敌人歼灭,稳固了整个大俞这近百年来的和平安定。
先祖大帝驾崩前特封老将军为“忠毅王”,命其辅佐新帝,也就是先帝登基。
纵观历史,众所周知,异姓封王,从古至今每朝都有,然而除了满庭荣耀之外,从来没有一个善始善终的结果,苏老将军睿智,圣旨不可不接,却是推了封地,只接了一个虚名,辅佐新帝亦是一心一意,待新帝掌权后,便立马放权交出兵权退至西京老家颐养天年,一直到寿终正寝,新帝这才渐渐放下忌惮。
老将军过世后,苏家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从未曾以王爵自居,一直到先帝暮年复又启用苏家,如今,王位承袭到苏北王苏将军也就是苏万里的父亲头上时,已是最后一次承袭,且封号渐渐递减,已不足为患,如今,苏万里名义上是可称为世子的,若无诺大的建树,已无承袭爵位的权利了。
不过苏家低调,对外鲜少以王爵自称,如今一晃百年,怕是当今京城的朝堂之上只记得苏家龙门虎将之称,早已不记得王爵之尊了。
卫臻前世鲜少外出,甚至压根不知苏家这般尊贵,还是初入东宫在圣上的寿辰上,瞧见那位曾经寄居在卫家多年的苏家表公子他的席位竟然紧紧挨着太子的席位时,她惊讶过后,这才渐渐知晓其中的缘故。
眼下,映虹绘声绘色的说教着,只听得双灵与冬儿二人一阵目瞪口呆。
双灵与冬儿年纪小,许是还压根弄不大清楚这爵位、王位的意思,可是,至少她们知道,那定是十分厉害的位份便是了,可与皇族平起平坐啊。
映虹说完,抬眼瞧了七娘子一眼,见七娘子一边抠着被子上的锦鲤,一边瞪着那双葡萄似的大眼听得津津有味,就像是听说书似的,觉得新鲜有趣,却压根不知听懂里头的内情不曾,映虹不由摇头笑了笑,心道,也是,到底年纪还小,不懂也是正理,也不勉强七娘子非得懂其中的缘故,这世家大族许多东西,本就是耳濡目染,需要时间沉淀的,绝非一日两日为之,故而映虹说到这里,便一本正经的冲双灵及冬儿二人道:“好了,今日苏家的事儿便说到这里了,有些东西自己知晓便是了,苏家如今低调,你们两个便是肚子里多了几分墨水,也犯不着到外头四处说道,伺候好娘子才是正理,知道了么。”
双灵、冬儿二人纷纷乖乖点头。
映虹这才缓缓看向卫臻道笑着道:“从前那苏家表公子也在卫家走动过几回,彼时娘子还小许是不知,奴婢当年入府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那叫一个混世魔王啊,镇日折腾得整个荣安堂没个消停的时候,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便是连老夫人都险些拿他没辙,可见是个浑的,如今还知道给咱们娘子送药膏来,看来,到底是长大些了,还不算浑到没边的地步。”
映虹笑眯眯道,说着,便要将药膏替卫臻抹上。
冬儿听了却不乐意了,只鼓了鼓脸,忍不住嘀咕道:“本就是表公子害的,要不是表公子玩劣,咱们娘子也不会失了那盆玉兰,和伤了手指头,哼。”
冬儿依旧愤愤不平。
映虹瞪了冬儿一眼。
冬儿立马缩了缩小脑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