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在映虹的授意下,磕磕碰碰的向冉氏见了礼。
冉氏便又将卫臻上下仔细打量了几回, 从前的七娘子颤颤巍巍, 胆小的跟只老鼠似的, 跟西厢房那个十二娘子一样, 浑身上下满是小家子气,无论是在卫家, 亦或是在五房都不大显眼。
可如今, 只见眼前这小娘子瞧着依旧温温吞吞,却不再像从前那般畏缩了,许是养在荣安堂的缘故, 只见穿得精精致致,得体大方, 身后一连串的丫头跟着伺候, 那派头比之她的绾儿、姮儿亦是丝毫不逊色的,又见卫臻生得雪白软糯, 虽然消瘦了, 略显得有几分憔悴, 可是藏在那堆肥肉底下的五官相貌却清晰不二的展露了出来, 只见那眉眼,那鼻子, 那小嘴、那小模小样无不令人觉得熟悉, 分明活脱脱的老爷第二啊,没想到···没想到这七丫头竟然生得如此神似老爷!从前竟然丝毫未觉!
如今年纪还小,五官还未曾彻底长开, 便已生得如此伶俐了,将来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要知道,卫家五老爷卫霆祎年轻那会儿,可谓是元陵城中一等一的美男子。
想到这里,再瞧了瞧一旁相貌清秀平平的卫绾,冉氏的双眼微微眯了眯,如此便也罢了,关键是,还养在了老夫人的跟前?
为了此事,方才染云居破天荒大闹了一场。
想到此处,想到今儿个早起得知的这么一桩消息,冉姨娘心中略微有几分不快,只看着卫臻淡淡的扯了扯笑:“七娘子回来这么多时日了,没成想今儿才刚见着,原是应当去瞧瞧的,可七娘子如今住在了荣安堂里,倒是不是谁想见便能见得着的了,瞧瞧,都瘦成啥样了,真真是个可怜见了。”
冉姨娘皮笑肉未笑着,初听语气瞧着正常,可细细听来又觉得有那么些许阴阳怪气的,且话里话外似乎带着几根刺似的,明目张胆的,丝毫未曾有半处遮掩,分明是对卫臻如今被养在了荣安堂一事十分不满。
冉氏本是五房最得宠的姨娘,在老爷眼中她柔弱不堪,可所有人皆知她素来不是个简单的,要手段有手段,要气魄有气魄,管束起她那个染云居来毫不含糊,并不比正房的澜清阁差,不过,对外她向来算是温和的,难得见到今日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身边所有人见了都跟着噤声了起来。
映虹见这冉姨娘一大早上就跟吃了炸、药似的,面上只淡淡的笑了笑,恭恭敬敬道:“姨娘说笑了,七娘子无论住在哪里,都是五房的人,待往后身子渐好后,自然是要随着六娘子,随着九娘子一道定时前来给太太见礼问好的,哪里就轻易见不着了,姨娘就莫要打趣七娘子了。”
映虹客气有礼的回复着。
映虹乃是老夫人跟前的得力的丫头,荣安堂出来的,虽是个二等,却也要比旁的高上两三分,便是连大太太见了都是要礼让三分的,冉氏定定的看了映虹一眼,不多时,只缓缓移开了目光,垂了垂眼帘,片刻后,却又将目光抬了起来,这一次,眼中已是十分平静了,只不漏痕迹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往卫臻身后瞅了瞅,忽而似是而非问了句:“阮姨娘人呢,方才不还在里头么。”
说完,不待人回,便又眯了眯眼,略带几分嘲讽的道了句:“她倒是知道巴巴往回赶,这后院之中又哪有是真正老实蠢笨的。”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答了这么两句后,便不再往卫臻、映虹这边多瞧一眼了,只冲六娘子摆了摆手,让她回屋,自己片刻未曾停留,直接大步往澜清阁里去了。
六娘子原是想要回禀一声太太还歇着没起来,都一时未曾赶上。
六娘子见冉氏这幅神色,稚嫩的小脸上染起了一抹担忧,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卫臻却还在思索着冉氏最后那一问一答的话里话外的意思。
虽说冉氏未曾明着说,可卫臻却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两层意思,这一来,冉氏知道阮氏来了这澜清阁,这便说明,要么冉氏与殷氏交好,五房正院里的许多事情殷氏并未曾避着她,要么便是冉氏耳目灵通,就连太太院子里的事儿都瞒不过她的双眼,结合前世诸事,卫臻似乎更加倾向后者。
这二来,冉氏似乎知晓五老爷去了秋水筑,所以才有后头那句“巴巴往回赶”,且冉氏这日脾气瞅着有些大,再结合方才彩晴来报,说五老爷黑着脸,瞧着十分吓人,看来,五老爷发怒的原因与冉氏有关。
如此,一向温和待人的冉氏忽而向卫臻发难,似乎也说得通了。
这一大早的,令一向温和有加的五老爷发了怒,怒气冲冲的从染云居去了秋水筑,冉氏非但不去哄着,反而匆匆往太太屋子赶,那么,究竟发生了何事呢?
这个问题,待卫臻一行回了荣安堂后,答案似乎慢慢揭晓了。
却说这日卫臻前往澜清阁一事是与老夫人告了假的,且昨儿个京城里的几房伯父们赶回元陵,又是祠堂祭奠,又是晚膳,据说晚宴后老夫人与几房伯父伯母们叙旧到极晚,操劳了整日整夜,想来定是累极了,是以今日卫臻便没去打搅。
回了她的小窝后,还在院子口,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