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明朝妻子使了个眼色, 郑大夫忙跟着丈夫走进旁边的厢房里头。
关上门,林建明压低了声音:“你让根生大哥准备三千块。春节一过, 就送宝生进托儿所。小元元也该去托儿所了。”
郑大夫点点头, 孩子有地方安置,大人也能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生意。
当初他们夫妻俩就想着要怎么帮忙解决这件事。
如果直接跟厂里头开口,按照林建明现在的处境,厂领导应该不会拒绝。
但是他们夫妻谁也不想去欠这个人人情债,搞得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们跟厂子做交易, 心甘情愿被派去讨债一样。
私人一个人是私人求厂里头帮忙。
可拉一百个人,意义可大不相同, 就是个人给厂里头出谋划策,积极吸纳财源。
郑大夫忽然间感慨起来:“照这么下去,孩子间的差距可就越来越大了。”
外头有多少孩子上不了托儿所, 入不了幼儿园啊, 大人不得不专门空出人手来照应他们,家里头挣钱的人就越来越少。
现在有钱就能解决问题。
那以后有钱的会越来越有钱, 没钱的只会越来越糟糕。
“那也比现在强, 现在不就是三六九等。”林建明不以为意思,“最起码给了人家奋斗的目标。”
建议厂里头拿赞助费,从外面收学生, 林建明还有另一层考量。
钢铁厂就像个小社会,里头绝大部分职工,甚至根本不需要跟外界的人进行交流。
长此以往, 那还得了。
清朝闭关锁国导致的后果是什么?□□上国被人家按在地上打。
一个企业如果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子,那还怎么谈竞争力?
林建明不相信国家会无限制的扶持厂子发展下去。
胳膊腿再重要,可如果坏了烂了,毒血有可能流遍全身时,那必须得截肢,弃车保帅。
这几年倒闭的国营厂又不是没有。
况且企业的主职就是生产。
产品面对的是消费者。
如果产品没有竞争力,消费者可不管你的企业身上到底担负了多大的责任。
人家可没必要为你的社会职责买单。
郑大夫也笑自己傻。
就是没有赞助费,厂里的学校就不从外头招人了?
那托关系找人花钱送礼,求爹爹告奶奶,花费的可不仅仅是钱,还有大量的时间精力跟搭上去的人情债。
其实综合起来看,里头权力寻租,**操作的空间更大。
还不如直接明标价码,起码那进出的帐都是有数的,想要花费也有章可循。
比起丈夫,当妻子的人,总要更谨慎一些。
郑大夫掩不住担忧:“你说咱们厂里头这样搞,上面会不会给处分啊?”
这事情的性质可说不清楚。
“不会。”林建明冷静的很,“眼下这状况,政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
政府的新年贺词里头,都写的清清楚楚。
在这个大前提下,对于底下大型国企的违规行为,领导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让钢铁厂从外头收学生,行啊,只要政府掏钱来补贴教育支出,他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少了这笔钱,厂子运转不下去。
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一旦停工的话,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政府后续付出的代价,要远远胜过于这些。
江州的经济能发展到现在这样,政府领导自然不会是木鱼脑袋,僵化泥古不化。
林建明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细说下去,他笑了笑,跟妻子调侃:“这人有了奋斗目标,才会想办法挣钱啊。”
家长的人生起码有一半是为了孩子活的。
当初要不是想要为家里的小孩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夫妻不也想不到倒卖国库券吗?
有了孩子当动力,大人总要想方设法去好好挣钱。
说到挣钱,现在也成了郑大夫的一个心病。
她想跟丈夫提,这回赚了钱就拿钱买厂里头股票的事。
外面响起小女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蕊正在跟无苦抬杠:“你也磕头啊,你磕头我们祖宗可认识你不?哎呦,这个小光葫芦脑袋哪儿来的?”
小和尚涨红了脸,坚持不肯离开蒲团,强着脖子道:“认识,老祖宗可喜欢我了。”
外婆教育外孙女儿:“不许说怪话,无苦也是咱家的孩子。乖孩子,好好磕头,叫老祖宗认认我们无苦,多乖多老实的孩子。”
林蕊搓搓胳膊,哎哟,我的外婆,他乖他老实?
大过年的,您老人家可不能张口说瞎话。
苏木拖了下林蕊的衣袖,不甚赞同地摇摇头。
林蕊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过去抱着自己姐姐的胳膊撒起娇来。
哎呀呀,到底什么时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