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公子……” 上官礼飞快将上官衍背在身后,朝举杯楼走去,他俩块头相当,他背着他却丝毫不费力气。 我拾了灯笼,笨手笨脚跟在后面。 进了举杯楼,当夜的是小马,拄着脑袋在打盹。上官礼也没唤醒他帮忙,背着上官衍就上了三楼。 一进房间就是一股扑面的热气,杂夹着酒气,我猛地呛了一口却不敢咳出声,连忙在后将门关上了。 上官礼沉静地吩咐我倒热水沥毛巾,自己则扶着上官衍坐在床前,除去他衣氅与外衣,热毛由将脸脖与双臂都擦了好几回,再扶他躺下,层层棉盖好,再从床边桌的抽屉里拿了个药瓶,喂送了颗药丸子。 这上官礼,照顾起上官衍来可真是熟练流利,其实一家兄弟,哪来那么多恨呢,前脚赶走了上官衍,后脚心底里还是放心不下,悄悄跟在了后面吧。 由寒冰至奇暖,房间里没站一会儿,我就感觉全身都发痒。 上官衍脸色慢慢好转,沉沉睡着,眉头却没缓展过。 我热得手心全是汗,这屋子也太热了,环顾了一下周围,四个角落都旺着炉,洗濑架边上也放着好几个热水瓶子,床头扔着两个热牛皮水袋,被子也比正常人房间的要多,我往年都算是怕冷的,都没他这么夸张——不过这倒是刚利于上官衍养病。 上官礼却没什么反应,这房间本是他一个人居住,他应该也没有想到过上官衍会在附近寒疾发作特意将屋子起得这么暖,看来上官礼也很怕冷。 桌上桌下摆着许多酒瓶,难怪身上一股酒气,不过在屋里呆久了倒没感觉那么强烈了。 上官礼一直担心地探上官衍的额头,像个无微不至的大哥哥,期间我还看他偷偷别过身低咳了几声,看来自上次与上官博在衙门吵完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上官礼的身体不好吗?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可能他太擅于掩饰了吧。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有去看过大夫么?” 上官礼压着咳声故作轻松道:“寒了咳几声算不了什么,兴许是被这家伙给气得——你还是担心我这棉花做的弟弟吧——棉花做的身子,棉花做的心,本是温温暖暖细细软软的,却得了比冰块还冷的寒疾之症。” 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是久病的人,当然知道病中是什么状态。你病了,去看看大夫吧,若是医庐没开张,你来我家,我让宋令箭帮你看看。” 上官礼双目无神,空洞地笑着:“姑娘还会关心我呢。” “我不能关心你吗?关心你得有什么条件还是得有经过你的允许?” 上官礼挑着嘴角笑了,拍了拍心窝道:“那倒没有,在下甚感荣幸。” 这上官礼,还真能苦中作乐呢。 “怎么样?大人他不会有大碍吧?” “稳了,身子回暖就没什么问题了。”上官礼长吁了一口气道。 我坐了杯水给他,他斯斯文文地呷着。 我将拧好的巾帕递给他:“擦擦脸吧。” 上官礼握着杯子仍旧盯着上官衍,一副没空理我的样子应道:“我不热。” 我戳了戳他肩膀,道:“没让你擦汗,让你擦擦脸上的霜。” 上官礼摸了摸脸,看我道:“这么早就起霜了么?” 我瞪着他的脸道:“外头没起,是你脸上起了,冻得人心都凉了。” 上官礼才知道我是在打趣他,无奈一笑:“姑娘除了会关心人,也会打趣人哦。” 我叹气道:“我关心人倒是常事,不过打趣人嘛,只有生气了才会。” 上官礼拄着脸看我,道:“生我的气么?我哪惹得姑娘你生气了?” “大人来找你,你为什么不肯见他?大冷天的把人家往路上赶,害得他寒疾发作,还好我在边上,若是他一个人岂不是要晕倒在街头了?” 上官礼靠在了椅上,漫漫看着上官衍:“原来在为他不值呢,我这棉花弟弟,向来都特别惹人怜爱呢。但是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顾忌这么多事情,不想总是将他看作自己的责任,不想做什么说什么都要照顾体谅到他的感受,我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是不是?” 我有点失望:“你真的是把他看成自己的负担,没半点兄弟之情么?我还以为你才是那个棉花心肠的人呢……我的夏夏要是哪天也对别人说,说我是她的负担和拖累,我可是会活活伤心而死。” 上官礼显得有点执着,道:“我不想管,也管不了这么多。我现在只想等云娘快点醒来,确保她没事后我就会走,离上官府越远越好,离他越远越好。” “你看,你明明也是很在乎云娘,很关心大人的,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的呢?” 上官礼轻笑,看着紧闭的窗户,似乎想透过它看到夜空中冷白的月亮:“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就任之消散吧。即使天涯各一方,也能在静时坐下来同看一轮明月,也总比吵吵闹闹地非要争个是非对错要好吧。” 想起上官博当众要削他去籍的情景,对那个地方他的确没什么可留恋的。 “我不知道你们要争什么是非对错,赢了又能怎样呢?” 上官礼看着我欢快地笑了笑:“这问题问得好,赢了又能怎样呢?想不到姑娘才是真正的智者啊!” 我倒不好意思了,道:“什么智者愚者的,我大字都不识一个,成语更是憋不出两个来,礼公子你就笑话我吧。” “人生智慧,与识字才学无关。”上官礼看上去还挺认真的。 我笑道:“你若是这么觉得,那我就当你认同我这话了。所以你还要较真什么啊?” 上官礼耸耸肩道:“我没有较真什么啊,我不是也没淌那浑水么,像现在这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