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绝望了,上天为何要一直捉弄她,给她希望,又无情地夺去…… 那她的孩子生出来难道也会是这样一副鬼模样么? “会好起来的。”药娘听到她的哭泣,走进来探查,只在后面慢慢说了这么句。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深山中日夜无光,你又喝太过污泉,食太过未熟野物,蛇蚁之类,类种有毒,你不明所以拿来乱吃,自然会有所影响。”药娘盯着地上的镜片,早就习惯了云淡这丑陋的样子,也猜到云淡这时的心情,并不惊讶。 “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会不会也——”云淡紧张地只问肚中孩子。 “现在的容貌是后天导致,也并非长久,你肚子孩子长久缺乏正常营养,一定要用心调整,千万不能再让你的心情影响到他的成长。”药娘收了话头,好像不想自己说太多,转身走之前交待道,“你哭完了将地上碎片打扫干净,走失滑倒落了产,吃苦的只是自己。” 云淡听得药娘如此胸有成竹,既然她为了孩子能过那样禽兽不如的生活,现在只是要助孩子调整身体,她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听得不是滋味,好可怜,我以为她被救了,万事就顺利了,没想到山洞的苦难生活好不容易过去了,却令她容颜尽失,好残酷…… 不过还好,她的容貌后来应该恢复了,现在仍旧是楚楚弱美的样子,哪会像个深山妖怪呢? 【云谈出了奇的听话合作,吃各种味道苦怪的药,阻止自己去想那些痛苦的经历,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与胃口,只存着一个信念:为了孩子。 不管药娘让她喝多怪多苦的药,她从来不多问一句地尽数喝光,她知道,那是她重新的机会,她绝不能有任何置疑。 但是夜半惊魂梦,还是不断将她带回到那地狱般的洞中八十七天,每时每刻,她的灵魂都像被重新千刀万剐一次—— 她在痛哭中醒来,看着房中被白布挡去的镜子,抚着隆起的肚子难以自持地哭泣—— 而药娘则被她哭声惊醒赶来,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她哭得声斯力竭,才关门离去。 灾难虽然过去,但阴影从未离开,它们就像毒蛇的剧毒种在了她的心里,时时绞痛她的知觉。 断断续续地,云淡跟药娘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无一不是声泪俱下。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将自己的来历说一遍,为什么她如深山老妖地出现在山腰之间,为什么她会在半夜惊叫如鬼地醒来,对她来说,掏心挖肺是她目前能报的恩情,她想要告诉药娘,她全情信任并依赖她。 ……但药娘却只管做着自己的事,捣药,换药,像是丝毫没将她的倾诉听到心里,更不会说半点关于自己的事。 身体情况稳定之后,云淡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更或许说,回到那个兰原,去找博公子。 云淡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药娘却在某个采药回来的黄昏,*地向她吐露了一个令她无法相信的消息,同时也证明了她平时已将云淡的倾诉听在了心里: “我去过你们村子,是有你们这么一家人。但是几个月前,娈生姐妹中的长姐风光出嫁,还将娘家的父亲与胞妹一起带走了。你以前住的宅子早空无一人,村民们只知道你是随胞姐外嫁,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去怀疑你的去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姐姐嫁人了,还说将我一起带走了……可是,可是我分明被人关到了山洞里,若不是山体斜坍,我早命丧黄泉,姐姐怎么可能带我嫁到外地去了呢?”云淡一团乱道。 “这个,你该去问你的好姐姐吧。”药娘冷冷道。 云淡心乱如麻,又不敢在药娘面前絮絮叨叨,便自己亲自回了趟村,村民们只瞧见一个大肚子女人站在云家紧琐的门前,半晌都没有离去。 这个陌生的身材臃肿胡妇人的头与脸皆用布纱蒙住,眼泪不停地从那对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流出来,打湿了大半的面纱。那情景瞧见了只叫人心酸。 云淡那样站着,站到了天黑。 终于有好心人看不下去,过来问了缘由,这好心人也是自小认识的,却一点没认出这就是云家的小女儿。 云淡哑声说自己认识这户家主,却不知一家去向。这好心人告诉了这个女人关于云家的喜事,并且透露说,迎娶云清的那个大户人家在帝都,地位显赫,复姓上官。 云淡哑声问道,那上官家府是什么来历,又是如何认识? 好心人摇摇头,只知风光如嫁,夫家什么来历,村上无人知晓。】 上官……云清…… ……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但我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耐着想骂人的心,听云娘这样娓声道来。 【云淡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药娘山屋之中,途中还不停地安慰自己,就算现在没有家,但还好她还有药娘。 但这一天,仿佛全世界都在离她而去,药娘也不知所踪,只在厅中桌上,看到了她留下的纸条。 纸条如药娘一样,简单明了: 去找她吧。 帝都唯有一氏复姓上官,人人皆知。 盘缠已附,反面药方。 后会有期。 ——药娘。 药娘也离她远去,不知是在抱怨她的纠缠,还是成全她的心愿。 纸条后附了一张银票,够她帝都一个来回。 纸条的反面附着她调理用的药方。】 我喃喃道:“药娘真是个好人。” 云娘感恩地点了点对。 要是没有药娘,就没有云娘的今天吧。 我转头看了看上官衍礼,再看了看宗柏与黄善柔,看他们的表情,好像都不认识这个人——这么大的恩人,难道没有常走动么? 【药娘是个好人,会施恩,却不喜受人谢恩。 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