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虚掩中,一只脏污的小手正夹在被轻推开的门缝里,突然的吓了我一跳! 门被风吹大了些,我看清楚倒在门口的竟是一个衣衫脏破的孩子——小乞丐?! 我飞快跑上去将他扶了起来,的确是昨天那个楚楚令人心疼的小乞丐脏乱的发间一张沾满灰尘的脸—— 他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的血迹点点?但身上却并不潮湿,而是带着一种像是被火烤过的干热感。 顾不及多想,我将他带回了房间,绣房边上有个房间,是我小时候的玩室,一直空置着放些零碎的东西,但里面有床有被,偶尔韩三笑会来歇脚。 本想为他换身干净的衣裳,但他一直紧紧抱着身子,紧得我根本没办法掰开他的手。睡着了,还有这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我熬了点药,再给他加了床被子,前半夜出完汗后,我也累极睡去,浅梦中,我模模糊糊的听到他在梦呓,忍着声音在哭泣,我以为他醒了,忙起身要跟她讲话,一看她却仍旧未醒,只是在梦中哭泣,像只受伤的小猫,悄然地啜泣着。 我心疼道:“孩子,别怕,别哭……” 他悄然张开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抖动着,细语如丝:“我在做梦么?我一定在做梦……” 我笑道:“你没有做梦呀,你记得我吗?白天我们见过的,我叫燕飞,你怎么不等我给你拿银子就走了?我找了你好久……” 他泪光闪闪地看着我,还伸手摸了摸我,又飞快缩了回去:“不是梦……这不是梦……” “不是梦呀,我是活的,暖乎乎的——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家在哪里吗?” “没有名字……我没有家……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什么他们?你晕倒在我家门口,怎么还有与你一起的人吗?” 他不说话了,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你没有家,那以后你有要去的地方吗?” “我……安……”他欲言又止。 “什么?如果你没有要去的地方,那就留在这里,好不好?虽然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供你温饱总是没有问题的,你别嫌弃。” 他满脸泪水地看着我,突然使上所有的劲,从床上滑下来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我磕了一个响头:“大恩大德,此生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我吓了一跳,马上扶起他,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也不用你做牛做马,你就当是我乏了想找个伴儿——” 篷头散发的小乞丐抬起头,梨花带雨的我才看清,原来这眉目的清秀,这尖俏的鼻子,这蛋般柔和的脸型——他居然是个女孩子。 难怪她将自己弄得这样邋遢,睡觉时将自己抱得这样紧。 “你是,女孩子?” 小乞丐咬着牙,点了点头。 “可怜的孩子。”我抚着她满是灰尘的乱发,心酸得不行。 第二天大早,我认认真真跟韩三笑和宋令箭讨论了这件事情。 我想了大半夜,编了一肚子的话来反驳他们,可是什么情况,他们居然都没有反对。 韩三笑说:“你爱养谁就养谁,反正一日三餐我的饭不能少,活不能多就成,要是有个小跑腿听我使唤使唤就更好。” 宋令箭一句话都没有,一副半点不想插手我的生活的德性。 什么情况?我应该为这样不争而赢的结果感动高兴,可是我想了一夜的腹稿就这样浪费了未免有点不甘心,白练了? “她没有名字,宋令箭你识字多,帮她取个名字好不好?”我有点得寸进尺,挑战着底线。 韩三笑不要脸地插嘴说:“叫西瓜啊,叫西瓜好了,就是因为俩西瓜才结下这冤孽的。” 我瞪着他:“你没发现我问宋令箭没问你吗?死倒夜香的,一边凉快去,一张嘴就招人恨。” 宋令箭吃完了饭,细细将桌前的骨头拢在空碗里,居然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道:“叫夏夏吧。正夏时分,晚夏人。” “夏夏。” 韩三笑翻着白眼:“夏夏,这名字取得,可真省事。这要是春天捡的就叫春春,秋天就叫秋秋,冬天就叫冬冬了。什么正夏时分晚夏人,搞得自己很有文化似的。” 宋令箭把盛着大半碗骨头碎渣的碗扣在了他头上,起身走了。 我差点没笑厥过去。 夏夏,宋令箭亲起。 夏夏来的头半年,我们过得并不如现在这样轻松,我经常听到半夜她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然后压着哭声在房中徘徊。 第一次我邀请她跟我们吃饭的时候,她眼神闪烁,畏畏缩缩,我将饭递给她,她抢过饭碗就躲到了院角,蜷着身子拼命的吃,生怕谁会跟她抢夺一样,我看着很心痛,韩三笑却说,这是乞性难改,需要时间来改变,正如这乞性慢慢堆积的一样。 看到我们倒掉的剩菜剩饭,她就会全身发抖,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偷偷将剩饭剩菜拿回来,放在房中藏起来。 我问她:“夏夏,那些饭菜都只剩渣子了,你喜欢的话,我明天给你做新鲜的。” 她说:“不要,不要倒掉,若是明天饿了,还可以吃。” 这个毛病,她一直改不了,直到有一天,韩三笑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我们把剩下的饭菜让夏夏拿到街上去施分给那些乞丐,夏夏才慢慢将收藏剩菜剩饭的习惯改掉。 我们还将夏夏来的第一天定为了夏夏的生日,每年的五月十八。 每次我为她庆祝生辰的时候,她总是会哭,她紧紧抱着我,反复说着那句话:“大恩大德,此生做牛做马,夏夏定当尽数报答飞姐。” 总是要把话说得就么重。 细一想想,这段时间,我让她担过多少心,让她掉了多少泪,前两天哭肿的眼睛,甚至现在都还微肿着。 夏夏,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我一直沉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