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问我是不是从西头回来,我点点头:“是啊,最近在帮郑府弄喜物的事情。” 李瓶儿道:“难怪了,郑府回来要经过西坡,你身上染了西坡花原那怪异的花香味,当然闻不见这会儿风里的淡淡的怪道了。” 一说起西花原,我就想起坠死在轿顶上和辗死在车轮下的那几只死乌鸦,李瓶儿闻到我身上的怪味道,我自己却闻不到,就像人人指着你的脸说你脸上有脏东西自己却瞧不见一样,别提有多跳脚,我马上拉着李瓶儿道:“什么怪味道啊?很臭吗?洪婶,你有闻到吗?” 洪婶只是怪异又微带着惊恐地看着我。 我有点被吓到了,我的胆子就绣花针眼那么大! 李瓶儿安慰我道:“没事的,只不过污了些气味,走走就散了。” 可是我浑身不自在,不停地就想去闻自己的衣裳,但又真怕闻出什么让我心惊胆战的味道来。 洪婶很快也帮我包了一份豆腐,我又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她的手,本来常年做豆腐的人手的皮肤应该非常嫩滑才对,而洪婶的手却很粗糙,跟她身形很配的是,她的手掌也很大,掌心处很多都破了皮,干裂的皮在风中招展着。 洪婶见我在看她的手,慌忙收回了袖子,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我笑着说:“要入秋了,天干气燥的,我那有许多柔肤油,下次拿点过来给你。” 洪婶缩着肩膀点了点头,混浊的目光闪闪烁烁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放下银子说:“先走喽,明天早上给我留碗豆腐脑。” 洪婶笑着点了点头。 李瓶儿挽着我迫不及待的要回家,我心里暗笑,这下她怎么不嫌弃我身上的怪味道了? 李瓶儿假装不开心道:“怎么,去过几次大户人家,就嫌弃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我笑着说:“哪里会呢,你都不知道,在那种咳嗽一声都会有回音的地方,连气都不敢喘大声的感觉有多差哦!” 李瓶儿睥着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大户人家当下人出来的,比起郑夫人,我以前侍侯的那个赵夫人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吐了吐舌头,道:“我差点忘记了嘛。” 李瓶儿以前是县官赵大人的夫人的贴身侍婢,赵夫人是个凶悍小气又善妒的人,想想都知道伺侍她有多难。 李瓶儿掐着我的胳膊问我:“快说说,这几次去有没有遇上那个千金大小姐?” 我点了点头:“郑小姐啊,见过。有些喜物,还是得过她的眼嘛。” 李瓶儿来了兴趣,好奇地问我:“长什么样啊?只听说郑府有个*,我可从来没见过呢。” 我想了想,道:“郑小姐人很和气的,长得也漂亮,就像——就像一朵莲花。” 李瓶儿想像了一会,道:“这可真看不出来,郑夫人那么严厉的人,会有这么和气的女儿。” 我说:“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你瞧,这还是我走之前,郑小姐特意让厨房给我包的点心,跟她自己吃的一样的,可好吃了。” 李瓶儿贪嘴,马上抢走了一颗,道:“闻着就香,我尝尝。”说着就往嘴里塞,一脸陶醉的样子。 我趁机问她:“只听说郑小姐要出嫁,却从不知道是要嫁给谁呢,瓶儿你知道不?” 李瓶儿闭着眼睛享受着糕点的清甜,道:“听人说,这是郑老爷跟以前虹村的黄老爷的公子订的娃娃亲,可能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就准备喜事了呗。” “黄老爷?虹村哪个黄老爷?我只知道柳村有个杨员外,却不知道虹村也有哪个黄老爷能与郑府财力相当的呀?”我自知对子墟还算了解,尤其是这些大户人家,屈指可数啊。 李瓶儿道:“你当然不知道了,虹村的黄老爷二十几年前就搬出去了,那时你都还没出生呢。听说去了京都帝城,还做了大官,可风光了。不过他偶尔会回来祭个祖,很少与镇上的人打交道。” “哦,难怪郑老爷也老是往京都帝城跑,原来有好友在那当大官啊——那这个黄老爷你见过吗?” 李瓶儿白了我一眼:“我是什么身份,哪能见上这样的人,有个自由日子过过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我笑了:“什么祖上积德,明明是宋令箭给你积的德。” 这时我们都站在了要分道的巷口,李瓶儿道:“我往这边走了,你呀,回家赶紧换个衣服,把这身味道给去了,免出熏出病来。” 看着她热情又关切的脸,我忍痛割爱地从袋子里拿了两个点心塞在她手里,道:“知道了,拿去吃吧,馋姑娘!” 李瓶儿笑着道:“早不是姑娘拉,已是妇家人了呢。” 一路上,我一直神经质地闻着衣服上有什么味道,倒也没多去想今天遇到听到的那些怪事。 一进巷子,就听到夏夏在院子里头大呼小叫,我人还没走进去,她就已经哒哒哒跑出来了,笑着说:“飞姐,这缎子真是太美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一定很贵的吧?” 我进院就看到一地喜红,阳光下反射得整个院子都红如姻脂,极为动人,不禁半眯了眯眼说:“这么快都送来了,你都对过数了么?” 夏夏说:“对过了,没错的。” 我说:“那就好,先都收起来吧,怕着了灰尘。” 夏夏说:“这么美的缎子,就算咱们买不起,这么铺着饱饱眼福还不能够么?就这么铺着吧,我看着好喜欢,还能让别的客人瞧瞧呢。” 我勾她的鼻子说:“年纪小小,就喜欢这喜嫁的红缎,怎么,也想嫁人拉?” 夏夏皱了皱鼻子说:“谁说要嫁人,我才不嫁人,飞姐舍得我嫁人么?” 我笑着说:“舍不得也得舍得啊,我总不能为了让你留在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