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驹一边把鞋往人家手里塞,一边介绍着:“我们的草鞋跟集市上卖的可不一样。集市上卖的都是普通草的,不是我们这样的蒲草。而且他们也不加麻线和布条。 你估计也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想买。我们这鞋,那是又结实又好看,您真是有眼光。” 看他如此殷勤,又把草鞋夸出朵花来。客人担心价格也会高得离谱,试探的问:“怎么卖?” 这次何小西再不敢伸手指头了。谁知道这小财迷会不会报出个离谱的价格来。卖不卖草鞋都另说,再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 何小西接口:“集上那种草鞋三分钱一双。我们这个比他们的费些材料和功夫,多一分钱。” 那人正担心他们狮子大开口,自己会被狠宰一刀。听到何小西的报价,松了口气。也没讨价还价,掏钱买下草鞋。 何小西把最后一点未完成的收好口,用一段草绳给人系好。 小财迷抓着收到的钞票,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小西吓唬他:“你的鞋卖了,以后你就光着脚好了。”小财迷根本不怕,回何小西:“没事,我自己学着编,能自己穿还能卖钱。” 美不滋的把几张纸钞数过来数过去。掰着指头和脚趾头算打草鞋能赚多少钱。何小西看着他笨拙又困惑的计算着,冲口而出:“行啊,我教你打,赚了钱开学送你去上学。” 小驹抬头看向何小西。那一眼,何小西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星辉,亮闪闪的。比财迷劲上来时见到钱还闪亮。 自此,小驹全身心投入到打草鞋的大业中。 上岭子大集那天天还没亮,小西如约跟村里人一起坐着马车去看戏。三辆大车,依次走在出村的路上。而此时,东方才微微露出些鱼肚白。 何小西坐的这辆大车上,都是陆家三个房头的姑娘小伙和孩子。玩乐是未婚年轻人们的特权,媳妇们都得守在家里干活。 水洞村离上岭子村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山路崎岖难行。乘马车要绕道走。 赶到的时候,戏台下已经乌泱泱人山人海。大家约定好看完戏在马车处集合,就各自散开找地方听戏。 台上唱着的是传统经典剧目《墙头记》。这个剧目,在广大农村地区很有市场。 何小西内里住着的是一个热爱老剧目的老妖级人物,看得津津有味。没发现旁边的陆友财一场戏的时间里,看她比看台上还多。 回家的路上,一行人依旧兴致勃勃的讨论剧情。更有人大声唱一段。 马车“哒哒”前行,行至大半路途天色暗下来。密林边一个下坡处,马车的木轱辘轧到一处凸起物。颠簸了一下,车身差点侧翻。 大家下车查看。前面两辆马车不知道这辆车出了意外,依旧往前走,已看不到踪迹。喊了前车半天也没喊应,大家只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马车上。 这车若是不能走了,天黑也到不了家。谁都没有注意到,山林里一条黑影从侧面悄悄向他们靠近。 人群中的几个孩子看了一会修车就失去兴趣,虽然被约束着不许乱跑,眼睛却往四周扫来扫去。 他们最先发现的这头狼,大喊:“狗,狗,那儿有一只狗。”拉车的马变得狂躁不安。不知道是谁大喝一声:“狼!” 狼发觉被发现了,往离得最近的何小西扑过去,妄图一击得手。 其他人慌乱四散的时候,陆友财却朝着狼奔去挡在何小西身前。 事发突然,好在他之前正在把玩车夫的马鞭。手里的马鞭暂时让他能抵挡一下。但很快还是把咬伤了。 何小西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在此刻凸显出来。捡起脚边一根大人手臂粗的木棍挥舞过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相继找了趁手的石头木棍,围拢来打狼。 前面两辆车发现后车没跟上来,原路返回寻找。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这群劫后余生的人。尤其是陆友财,裤管都被扯烂了,腿上血糊潦啦的。一头狼躺在地上,已经死得透透的。 简单包扎了伤口,众人帮着把马车检修好。一群人心有余悸的往家赶。之前看戏的那点欢愉早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一夜之间,何家收养小驹就变成旧闻。取而代之的新闻是昨天看戏的人回家途中路遇野狼,陆家三房的友财为了救他“媳妇”何小西被狼咬伤了。 村人淳朴的认知里,救命之恩就必须以身相许。当然,前提是被救的得是黄花花的大姑娘,救人的得是硬朗朗的棒小伙。鸳鸯谱也不能乱点,得靠谱的才行。 何小东作为新上任不久的何家大家长,出面去陆家三房致谢。回家描述,陆友财的一条腿肿的跟大象腿一样。今天准备进城去看大夫。 陆家这边,陆友财的右腿经过一夜之后确实肿的严重。昨天晚上回来,一家人被吓坏了。忙忙乱乱的烧水重新清洗包扎。好在只是看着严重,伤口虽然深,但并没伤到要害。 出于保险起见,陆友富还是决定带着他去城里看看。前日还为找不到人装病犯愁,现在就从天而降了一个伤患。 虽然难题迎刃而解,但以这种方式来解,怎么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已然如此,难受也没用。哥嫂们本来觉得陆友财年纪小怕办事不牢靠,不想告诉他的。现在需要他配合着把病情夸大一些,只得把实情告诉他。 陆友财听了他大哥说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惊讶的张大嘴巴。他仔细想了想何小西那天说话时候的情形。两人就纯粹是闲聊,没有看出何小西有意有所指或者是暗示的意思啊。还是说他已经傻到别人暗示,他都听不出来了。 本来伤口还很疼,突然之间就忘记疼痛了。拽着他大哥的胳膊说道:“等等大哥,你不会搞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