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得鸡飞狗跳,门前闪出一条通道来。陆友财和一位中年人扶着一位老人来了。老爷子中气十足:“你直接跟我家去,带着你那个小寡妇媳妇,我管饱。”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何小西没跟这位老爷子打过交道,真不知道这位如此的深谙打脸之道。 两家不来往的时候,何小西还小,其中的事情不清楚。看来舅老爷对刘氏很不待见啊。 屈氏应该是见识过他打脸的过往。不然不会建议她去请这么一位黑脸闫王。这些年在何家只手遮天的刘氏,就是需要这样一位来克制啊。 老人身后跟进来一对中年夫妇。何小西看过去,有些面善。她跟在何小东身后,何小东叫人她也跟着叫:舅老爷,表叔,大姑,大姑父。 终于把这个中年妇人跟记忆中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对上号了。这中年妇人是何小西的大姑姑,他爹的亲姐姐。 前世何小西的饭店有人联系送鱼鲜。闲谈的时候,竟发现那人是大姑姑家的孙子。她带着儿子上门看望过老人家。那时老人已经年逾九旬,满脸皱纹。如今隔世再见,异常亲切。 大姑姑抖着嘴唇,眼泪簌簌而下。原来那日何小东去了周宅子后,舅老爷就给大姑姑捎的信,问她要不要同来水洞村。 大姑姑早年也嫁到微湖边上。所在的村庄叫李屯村。跟舅老爷家相隔倒是不远,只是李屯属邻省。 今日他们就是绕道接上大姑姑,所以来迟了。大姑姑身后跟着两个大小伙,看面相与大姑父极为相像,应是大姑家表哥。 大姑姑一现身,坐在地上耍无赖的刘氏麻溜的起身,眼神闪烁的站到何中槐身侧,不去看大姑姐欲噬人的眼神。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前世何小西就是跟大姑姑一家来往以后,才知道亲舅舅家的表哥和二叔并没有死。他们当年识破了刘氏欲把他俩卖掉的诡计,连夜逃走,投奔了大姑姑。 大姑姑托同乡把他们带到上海做工。后来赶上城市精简人员回乡,也是大姑姑接收了二叔。 何小西原本打算,这次洪灾过去以后去大姑姑家一趟,打听他们的消息。没想到大姑姑借这次机会先来了。也好,这样失散的亲人们就都联系上了。 她会努力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的。好好生活,好好活着,不走弯路,一生平顺。 何三婶也上前与大姑姐厮见,何潇潇也上前认亲。 一行人满脸惊愕,竟是不知道何三叔回乡的样子。 当年何三叔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大嫂也就是刘氏,骗他带他去赶庙会,实际是找人把他卖掉了。 刘氏回家只说是庙会上人多走丢了。家里四处寻找,也未找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氏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背地里脊梁骨都让人戳烂了。 何小西的表哥和二叔因为年纪相仿的关系,平日里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加上两人比何三叔年龄大些,表哥又是寄人篱下,亲姑姑还去世了,比旁人敏感些。 刘氏无事献殷勤,也要带他和二叔一起去庙会上玩的。他怕惹人厌没去。他不愿意去,二叔也讲义气在家陪他。 结果去了的何三叔就丢了。之后村里有流言说三叔是被刘氏卖掉了。两个小少年才觉出异常,连夜逃走。投奔了何大姑。 何大姑方才知道小弟丢了。赶来质问何中槐和刘氏。刘氏一口咬定是庙会上人多走丢的。矢口否认是她卖掉了何三叔。 何大姑明知是刘氏搞的鬼,无凭无据却不能怎么样她。除了和刘氏撕扯一通什么也做不了。 自那以后和娘家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何三叔解放前昔带着一身病,携妻女返乡。回来就卧床不起,没拖多久就撒手人寰。何家竟无一人去通知何大姑。如今天人永隔,再想相见已是不能。 一时之间,何大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射向刘氏和何中槐。刘氏这会不似一开始那么怕了,也不甘示弱瞪回来。在她想来何大姑一个出门子多年的大姑姐,没资格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回门的姑爷是贵客。不管刘氏态度如何,其他人忙把李大姑夫让到上首就坐。大嫂也带着小侄女儿出来认亲。大家簇拥着何大姑问各自的光景。为了不惹得何大姑和何三婶再伤心流泪,净捡着好话题说话。 刘氏母子三人站在人群外与这一方格格不入。何中槐倒是能拉下脸面与李大姑父套近乎。 何大姑和刘氏是多年的宿仇,指望他她做饭招呼客人是妄想。柳氏和何小西看看日头,跟大姑个告个罪出来做饭,三婶也出来帮忙。 一群女人干脆转到锅屋边干活边拉家常。听到何中槐给出的分家方案,何大姑冷笑连连。骂那两人不是人玩意儿。又道:“大姑给你们做主,想占便宜,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何小西灵光一闪,想起一事来。笑着看看何三婶:“说起来咱们这一大家子三辈子人了,这还是第一次分家呢。” 何大姑择着菜的手一顿。屈氏一拍大腿:“可不是,他们老弟兄仨也没分家呐。” 大家面面相觑,大姑嘴角的冷笑更浓。大姑想拿捏刘氏,正愁找不到权柄。何小西和屈氏这番话,无异于把现成的理由递到她手里。 旁边何三婶忙摆手:“那可不成,我们早就单过了,我们不要。”何小西笑道:“您不要,可不白白便宜了别人,你一点不要有人才高兴呢,你可别顾忌我们,你也不是没看到,你一丁点不要,他们也不会多给我们。要我说不要白不要。” 何三婶之前卷着袖子上前帮他们争,轮到自己各种谦让。 何小西这话不光是说给三婶听,也是说给大姑和大嫂听。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