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学士看着病弱的皇帝,无不是忧心朝纲将乱,外敌恐怕将趁虚而入,未来究竟如何,实在不容乐观。
内阁学士们心中这样想,面上却都不显山不露水,只拣些好话说与皇帝听了。皇帝看几位重臣们考校太子功课,笑呵呵的,看太子从容应答,十分满意,待要赏赐,一张嘴,却是呕出血来。
御花园内登时慌作一团,司礼监一叠声地叫太医,众内阁学士们也是慌了神,小太子站在一旁,唬得两眼含泪,又不敢哭,只偷偷抹眼泪,十分无助。
唯有赵阁老站在一边,被雷劈了似的呆住了。
这……他究竟该说自己的学生乌鸦嘴,还是说他料事如神呢?!
赵阁老回了家,还是惊魂未定的,既是被陛下吐血吓着了,也是被江快雪的料事如神惊着了。他呆坐了老半天,直到管家来问要不要传膳,才忽然回过神来。
“前几日我那学生送来的药呢?”
管家听老爷忽然问起这个,连忙在府内查问,找来了药包。赵阁老抓在手里看看闻闻,咳嗽两声,让管家将药拿去熬了,饭前送来喝下。
赵阁老心神不宁的,睡前还在思索皇帝的健康状况,他本以为今夜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没想到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鸡鸣时起了床,穿戴了朝服,坐上马车时,他忽然想起来,今天似乎没怎么咳嗽?
早朝上,他一眼就看见江快雪那个胖子,江快雪也看见了他,遥遥对他行礼。赵阁老心中千头万绪,也没精神跟徐阁老吵架了,再加上皇帝昨天才吐了血,今天就上朝来,众臣都怕他支撑不住,也不敢喧哗吵闹。
往日互相掐得如斗鸡眼似的几位朝臣,今日倒是乖得如鹌鹑一般。
皇帝也没甚精神,只想着能多上一天早朝,便能为太子多摆平一些障碍,这才勉强支撑身体处理朝政。
朝会没人吵架,不免索然无味。下了朝,各臣子自去取用朝食,江快雪吃了杂粮馍馍,看见赵阁老跟他使眼色,便又跟了出来。
江快雪挤上马车,一个人便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他怕挤着座师,强自吸着肚子,只是赵阁老心事重重的,也无暇注意有没有被他挤到,压低声音说:“昨日……当真呕血了。”
江快雪哦了一声,不甚意外,他今天已从皇帝的脸色上看出来了。
赵阁老思虑片刻,又问道:“依你看,……还能支撑多久?”
“眼下的情况,怕是不超过三个月。不过若能由我诊治,或许还可以拖个一两年。”
赵阁老闻言,精神一振,颔首道:“好,好,看来是天助我也。”
他拍拍江快雪的肩膀:“做好准备,下午为师带你入宫面圣。”
江快雪应了一声,赵阁老欣慰地看着他,关怀道:“寒之,你近来看着倒是清减了些许。”
江快雪心中一喜,脸上实在是脂肪太多,看不出表情。他府中没一个人看出来他瘦了,看来还是赵阁老眼尖啊。
江快雪辞别座师,先去了六科廊,上午照例是修身养性,中午用过饭,小憩了片刻,便有太监来传他入宫。
江快雪跟在太监身后,进了内廷,一路走到皇帝的寝宫。皇帝坐在床上,面色比早上还差了许多,煞白如纸,床榻边站着两个太医,赵阁老侍立在侧,另外还有一八九岁的孩童,坐在床榻前依依拉着皇帝的手,想来便是太子。
江快雪粗略扫了一眼,便跪下行礼。
皇帝命他起身,问道:“赵阁老说你精通歧黄之术,可是真的?”
江快雪回禀道:“精通不敢当,不过略知些许。”
皇帝便命身旁太医考校一二,江快雪都一一对答,无一错漏,皇帝微微颔首。赵阁老躬身道:“陛下,不如就由微臣这学生为您诊治一二?”
皇帝还想再问问江快雪的医术是从何习来,无奈精力不济,说两句话便头昏眼花。他也知道自己已到了回天乏术的时候,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轻轻颔首。
江快雪上前两步,跪在皇帝的榻前为他诊脉。片刻后,他后退站起,向皇帝回禀:“陛下的病情,臣已心中有数。劳烦两位太医取一副银针来,下官这便为陛下施针。”
皇帝的医案向来是由太医院几位太医共同会诊,才能制定疗法,从未有过江快雪这般诊了脉便要动手下针的。两位太医不免觉得草率,有些犹豫,皇帝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二人照江快雪的话做便是。
太医们出了寝宫,江快雪又细细问了皇帝日常起居饮食,赵阁老问道:“陛下日常起居饮食,可是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江快雪:……他只是找点话题来聊聊,不然一个人干站在这里跟皇帝大眼对小眼的多尴尬啊。座师是不是想太多了?
“并无不妥之处。”再说,皇帝都已经是病入膏肓,要改善起居饮食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赵阁老瞪了他一眼,似是嫌弃他闷不吭声不会说话,幸好这时两位太医取了针回来。江快雪道一声得罪,让皇帝依旧坐着,只嘱咐太子与两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