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对网上掀起的又一轮风波没有过多关注。把钱捐出去, 她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至于大家想要兴致勃勃地继续八卦,她想管也管不了。而且现在八卦的主方向已然转成了一生书在猛烈追求她,但她不领情, 这她也没法回应。
再说, 这个说法恐怕是真的。
一生书先前追问、逼问她,都可以解释为对“脱粉声明”的后悔。但是砸100万给她?这件事变得不再单纯。
返程的飞机于晚上八点多降落在首都机场, 去领奖时陆诚是开车到的机场,这会儿也正好开车回去。
刚要发动车子, 一个电话打进来。陆诚接起来, 谢青注意到他大多时候只是在听, 话很少, 偶尔嗯上两声,最后才说了句“好的”, 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她抬起头。
他说:“《那年春光下》的出版谈下来了。”
谢青一愣:“之前魏总说要交给诚阅坊出?”
诚阅坊是诚书文化自己旗下的出版线。
陆诚摇了下头:“本来确实是。但这家出版社资源更好,做的书也比较……”他踌躇了一下,想到了合适的词, 又一哂,续说,“有逼格。”
谢青笑了声:“诚阅记没有逼格吗?”
“不太有。”陆诚绷着脸, 说得一脸严肃,但她从后视镜里还是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赏心悦目。
但他突然回过头, 她忙把视线从后视镜里移开, 又佯作从容地跟他对视。
陆诚笑道:“诚阅记一直在做网文出版, 但这家出版社,有史以来只做过三本网文。”
谢青咦了一声:“那他们主要做什么?”
“传统文学。”陆诚道。
“……”谢青想想,又问,“那之前出的三本网文都是什么?”
“名字我忘了。”他笑了下,“但后来都拿了茅奖的网络文学奖。”
话说完,她的神情明显变得惊诧。
看她这种神情变化真有趣,陆诚饶有兴味。
她在绝大多数时候,性格都很淡泊,难以看到情绪起伏,弄得他格外爱故意逗她。
现在,她在他面前表现喜怒哀乐的时候好像比从前多了不少。
这或多或少意味着一种信任和亲近。
陆诚转回身,边发动车子边闲闲地解释:“各行各业都竞争资源,出版社也一样,好作品就是一种资源。”
谢青点点头:“是。”
“所以啊,为了拿下好作品,各家都很拼。”他啧声,“很多出版社都有专门的评估部门,挖掘能拿奖的作品签下来。尤其是传统文学,如果签下的哪部作品能拿个茅奖鲁奖,就赚大了。”
对于传统文学作品来说,茅奖鲁奖是一种销量保障。许多政府机关和中文系都会大量购买获奖书籍,中国又这么大,随随便便就可以卖出去很多。
更不要提影响力大的海外奖项。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其中有不少赌的成分,因为谁也说不好这届评委的口味什么样、竞争对手又什么样。但很多资深老编辑的眼光也确实毒辣,这家出版社仅有的三部网文都入了茅奖评委的眼就是证明。
如果谢青拿了茅奖……
天啊,诚书文化要有茅奖得主了。
陆诚在开车过程中都没克制住,很危险地走了两秒的神。
中文系的很多人,对于茅奖鲁奖都很崇拜。
作为一个从中文系毕业出来却并不搞创作的人,这可能是他离茅奖最近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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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上,谢青无事可做,一张张翻起了在三峡拍的照片。
她是个旅游时不爱拍照的人,总觉得美景存进相机后云雾静止、水声不再,就失去了原有的灵气,所以更爱把美景装在脑子里。
但这回,她拍照了。
拍了他的照片。
三峡一带山脉延绵,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四周风景正好。她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看到他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背影清隽。
周围又没什么别的游客,远处群山的树木丰茂、烟云缭绕,正好成了一个绝好的背景,在壮阔的天地之间,他遗世独立。
遗世独立——她当时脑海里划过的就是这个词,想得自己笑了下,就掏出了手机。
她偷拍了他好几张,整个过程其实很快,最多也就用了一分钟,但她胆战心惊。
他突然回头怎么办?被他发现怎么办?当时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继续拍了下去,鬼使神差一般,
她甚至还在这种心惊肉跳中冒险做了更“大胆”的事情。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遥遥地拍了两张他的侧脸。
拍成的瞬间,她简直都能领会小偷行窃成功时的快感了。
太刺激了。
同时,她也心痛于只能拍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