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送过去之后,据说,青壮男子就要去做苦力,具体做什么不得而知,但与咱们这边卖身为奴还不一样,卖身为奴最起码三餐得继,每个月还有月钱,若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基本上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过去做苦力的人三餐不继,还要拼了命的干活,要不然只能等着挨饿,得了病也不得医治,只能等死。死了之后也不会有个埋身之地,差不多就会被丢进海里喂鱼。 “也有人受不住要逃,但被抓住就要活活打死。只有极少数的人侥幸逃脱,但想要回国,还隔着汪洋大海,死在海上的人又占了绝大多数,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嗯,还有一部分男子因为聪明俊美身材高大,会被选中了去配种。因为瀛洲当地男子大多形貌丑陋身材矮小,而他们的女子却是肤白貌美的。 “至于那些年轻女子,则是送去做那种皮肉生意。男童女童到底是做什么,有的人说是去炼制长生不老药,也有的说是养大了另有用途。更深层次的消息就没有了。” 林梦知听着也是一阵的气血翻涌,她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小姐,”听风见林梦知神色难看,心中惴惴,“您……” 林梦知平息了一下心神,道:“谢志章与瀛洲早有勾结?” 听风面露愧色,“对不起小姐,我们……” “不怪你,”林梦知摆了摆手,她如今根基尚浅,面对的又是苦心孤诣几十年的老狐狸谢志章,思虑不周是很正常的,“继续盯着这边。” 下一步要怎么做,她还需要仔细考虑一番,嗯,或者也可以与周彧商量商量。 想到这里,她身子微微一僵,为什么遇到这样的大事,她想到的不是自家长辈而是周彧? 听风和白芸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了,便告退,走了出去。 林梦知离开茶桌,去了书房,铺开纸张细细把自己的思路写下来,可是一连写了十来页都没有理出来完整的思绪。 把所有的字纸收拾起来,也不用人帮忙,自己拿了火盆,付之一炬。 略有些苦恼啊! 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还是这样弱小?遇到事情竟然便会觉得茫无头绪,棘手? 如此,到了晚上,周彧来了。 林梦知还没睡。周彧带着她去了别院,陪她一起练功,都是熟极而流的招式,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只练了一阵,周彧便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林梦知,眉头微蹙,“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出什么事了?” 林梦知想了想,反正这种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便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跟周彧说了。 周彧忽而一笑,“你想他怎么死?” “嗯?”林梦知被问得一头雾水。 周彧拉着她回屋坐下,亲自烹茶,“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这些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谢志章的一切举动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林梦知眨眨眼,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变得这般强大? 周彧眸光微冷,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谢志章活得也够久了。” 林梦知缓过神来,微微倾身,好奇道:“我可以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计划吗?” 周彧抬眸眸底有宠溺的光一闪,“你可知为何你派人去堵截那位医者,失败了?” “奇就奇在这里,”林梦知蹙眉,“我安排的人都失败了,但是最多也不过是轻伤……”她的话一顿,眸光倏然闪亮,“难道说,那医者是你的人?” 周彧唇角轻勾,微微颔首,又带了几分歉意道:“事先没有和你通气……” “不不不,”林梦知摇摇头,心中充满了不解,“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太痛快。”周彧想到前世种种,心中对谢志章已经恨到了极致,若是换了旁人,林家不至于族灭,小知了也不至于被人设计失去眼睛和声音,这仇,谢志章必须加倍偿还才行。 林梦知不赞同,“我知道,很多人总是认为生不如死才是人生最痛苦的,可我觉得,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痛快的报复手段。 “只要一息尚存,就有绝地反击的可能,要想杜绝这种可能,就必须要下手不留情,斩草除根!” 周彧眸底漫上心疼,若非前世受了那么多苦,今生这姑娘如何会变得这般偏激和极端? 他垂眸把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的确,杀了他可以永绝后患,但他一死,这一整条线就断了,不利于大局。” 林梦知皱皱眉,“可能我就是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我的世界里只有快意恩仇。” 见她不高兴了,周彧用力抿了抿唇,“小知,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梦知拒绝沟通,“好了,不说这些了,还练功吗?不练就回去了。” 周彧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你的武功练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白日里跟着邓娘子坚持练下去即可。” 林梦知起身,往外走去,“那就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周彧没再说话,果真起身将她送回了林府,即将分别的时候才说:“我有些事要处理,可能要离开云京一段时间。你若有事,可让水心来这边,我会留人。” 林梦知大吃了一惊,“又要离开?” 周彧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便又看向苍茫的夜空,“很多事情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太复杂。非亲身经历过,不能知。” 说罢冲她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梦知在原地站了良久,感觉露水都要打湿鞋面了,才一步一挪回房休息。 可这一晚注定是无眠的,她翻来覆去,一直到晨光熹微才稍稍打了个盹儿,起来之后容色倦怠,精神不振,丫鬟们费尽心思帮她遮掩,才看起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