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全意沉浸在演奏中的恩斯特, 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用他的琴声敲开面前这扇紧闭的窗户。
这几天他就在这里将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从头至尾地拉了一遍。追寻了这位大师这么多年, 他对帕格尼尼的习惯已经十分熟悉了。
帕格尼尼对他想必也是十分熟悉的。
想到这点的恩斯特就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
帕格尼尼对他而言,已经是最重要的老师了。这位大师不在意青年用耳朵接近他、学习他,也不会对青年那狂热的追逐生气驱逐, 甚至像这样的窗前音乐交流,他都会示意青年他在听。
但就是, 不见他。
随想曲最后一个弦音落下, 恩斯特知道自己今天的日常已经结束。但那纹丝不动的窗子让他充满活力的卷发随着他的一声叹息萎靡了弧度耷拉垂下。
青年不知为何,并没有在曲子结束后离去。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冲动,音乐不该停在这里, 它应该继续。
在宫廷表演中拿到只剩一根G弦大提琴的巴赫, 或许会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心情。
只不过巴赫可以写出一根琴弦的咏叹调,而他的期待遥遥无期。
这首本该是用大提琴演奏的曲子,如此自然地就在小提琴上被恩斯特吟唱出了主旋律。
他无暇顾及乐曲改编的规则, 也无心去为它加上华丽的技巧,随心随性的演奏着自己心中的渴望。
帕格尼尼先生, 我想和您好好交流一次小提琴;
帕格尼尼先生,请许我满怀敬意叫您一声老师。
我怀着感激之心, 祈求众神的垂听;
我的小提琴,能不能走进听者心里。
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干脆而清晰, 这不和谐的音符猛然闯进了这片旋律的世界。
琴弓迟疑了一瞬没有拉下, 演奏被打断。
恩斯特有些惊讶地看向声源处, 还会有谁会像自己一样来到这般偏僻的地方呢?
灰褐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少女轻缓前进的步伐, 他仿佛可以嗅到青草被踏足而散发的清新气息, 他看到她的裙摆随着步履移动一点点地吻过那些细幼的叶尖,听着草地发出沙沙的轻微声响。
阳光、空气、时间,一切似乎恰到好处。
当她的脸孔在他的世界里清晰浮现的时候,他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是她呀——
那个在帕格尼尼音乐会上,用两首曲子就让他再也忘不掉的女孩子。
“请原谅我的失礼,先生,因为您的琴声太美妙了。它吸引着我不断靠近,我没有办法做一个安静的听众藏在墙边。”
夏洛琳像个朝圣者一般,每一步的接近都是敬意与欢喜。她的虔诚与喜悦感染着青年演奏家,他甚至忘记了将小提琴放下,继续维持着拉琴的姿势。
“我在您的琴声里,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恩斯特不知怎么形容,因为这句话,他就瞬间被击中了心脏。
“把那些隐秘的期待与欣喜,都放在了一朵花里。先生,您的表达真的温柔到了极致。我被它迷倒了,它在我的心里开出了一整个春天。”
对他微笑的少女认真地评述着她在他音乐里所感知的一切。他只觉得太阳是不是又升高了,周遭的空气只需一丝星火就可以被点燃。
“您想打动谁呢?谁不会为您所动呢?您的琴声简直就是最好的表达了。”
她听到了他乐曲里的期望,她为他的追寻而动容。
他突然觉得,得不到回应也没什么了。
他似乎找到了,他一直丢失的玫瑰了。
或许冥冥之中一直在指引,或许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今天遇见她吧。
恩斯特刚想说什么,就被夏洛琳接下来的话语弄得呆滞了。
“先生,爱意要当面说出来呀。这样的传达很浪漫,却不如直面的告诉她呢。”
夏洛琳似乎沉溺在这可爱的情感表达中了,她直白地说出了她的建议。
“告诉她您想见她,当面和她说话,如果不够就在加上您的小提琴,我相信,这样的告白,不会有人会拒绝的。”
恩斯特吓得琴弓都拿不稳了,马尾在琴弦上摩擦着,发出的声音细密而破碎。
原来,这就是帕格尼尼一直不愿意见我的原因吗?我……我表达过头了,变成了示爱?!
猫在窗户边听着外面谈话的帕格尼尼忍不住喷了一杯酒,他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嘴,努力克制自己因忍笑而颤抖的双肩。
夏洛琳,干得漂亮!这小子就不知道好好给我写信交流,成天上演这一出,幽怨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哦,帕格尼尼先生,您大概忘了,您已经将某位署名恩斯特先生的信件拿来垫酒瓶当做习惯不知道多少年了呢。
“您……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某个我很尊敬的人听见我的琴音。我、我并没有向谁示爱!”
青年瞬间红了脸,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