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好了。原谅我,亲爱的弗朗茨。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忙一幅关于革命的画作。我的朋友,你理解的,灵感这个东西太可遇不可求。你重病期间我都没法来探望你,今天你生日,我特意找了这家可以听听钢琴的餐厅给你庆贺一下。”
谁会知道,在这家餐厅的这张桌子上,两位上流社会贵族圈的名人静静地坐在这里。尤金·德拉克洛瓦(Eugene Delacroix),巴黎最富盛名的天才画家;弗朗茨·李斯特(Franz Liszt),全巴黎最闪耀的天才钢琴家。
德拉克洛瓦对着李斯特扬了扬斟着红酒的高脚杯,烛光透过杯盏将酒色变得更加诱人。
“生日快乐。”
李斯特举杯回应了一下,抿了口酒,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的正在钢琴上舞动手指的夏洛琳。
“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很感兴趣。”德拉克洛瓦低声嘀咕着。
钢琴的低沉和清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阵阵悦耳的旋律。但这些旋律很零碎,不太像一首完整的曲子,反而像是在做练习一样。德拉克洛瓦觉得很疑惑,这不像是正正经经的演奏,于是就近询问旁边这位行家。
“弗朗茨,我怎么听不出来这是在弹什么,劳烦‘钢琴家’帮忙解惑。”
“试琴。顺便活动下手指。”李斯特解释道,“她在用这段旋律试琴,为接下来的演奏做准备。这些旋律听起来应该是一曲钢琴伴奏。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这位小姐似乎讨巧机智地在这段乐曲里着重用左手试了中央C和低音区的几个主要音,右手则用琶音在试高音区的音色。这样就足够你判断一架钢琴了吗?尤金,我开始有些期待她要弹什么曲子了。”
“看来我们今晚应该可以听到好演奏了。啊对了,你一般用什么曲子试琴呢?”
“我亲爱的尤金,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你的朋友驾驭不了的钢琴吗?当然那种每一个音都跑调到不可理喻地步的钢琴除外!”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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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琳结束了试音,对这架钢琴算是初步了解了。很显然,和现代的钢琴比起来好像区别不大,但真的有种难以言说的“不一样”。调音没问题,音色竟然还挺漂亮的。
夏洛琳侧身望向那位伯爵夫人,微笑着说:“晚上好,夫人。听闻您想在钢琴上听到管风琴的乐曲,请问您有特殊要求吗?”
“特殊的要求?”伯爵夫人顿了顿,似乎觉得听到了很有意思的事,“那么,指名J·S·巴赫的曲目。但我要求听到不一样的巴赫。别再让我失望了!”
夏洛琳有些意外,想必应该是前面那位钢琴家引起的不满让她收到牵连了。她脑海突然闪过一段旋律,刚刚试过这架钢琴,应该可以演绎出来。
“那么请容许我做一些改编。”夏洛琳胸有成竹地说,“下面请听我演奏,《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 J.S.Bach:Toccata and Fugue in D minor,BWV 565),愿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夏洛琳转身坐直身体,手指果决有力地落下,悲壮的音符赫然在黑白的琴键上奏响,随着被锤击的钢琴弦的震动,像水波一样在大厅中荡漾开来。而后这阵悲怆,随着她快速跳动的手指,化成一颗颗断线的珍珠散落着每个人的心上。那颗被悲怆缠绕的心脏,在这阵绵密的音符群中渐渐被驱散了阴霾。如玉手指在黑白相间里舞蹈,清脆的音符在挑剔的双耳间跳跃萦绕。或轻或重,或急或缓,一起一落间成段成篇,总会在不经意间又寻觅到一阵峰回路转的惊喜。耳朵仿若进入一场神奇的旅行,这是一段从未有过的感受。在一阵轻盈响亮的旋律过后,乐曲很干脆地响出几声稍慢的漂亮音符,终止在最后一个带着绵长韵味的尾音上。
夏洛琳起身行礼,迎接她的是一阵掌声——大厅里的众人都放下餐具鼓起了掌,仿若他们不是来就餐而是刚刚参加了一场音乐会一样。她看向伯爵夫人,这位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她看向了席尔维斯特这位负责人,发现他眯着眼睛抽着烟斗对着她点了几下头并示意那位叫高瑟的钢琴家继续上台。看来她过关了。
夏洛琳长舒一口气,她收起琴箱背好,带上自己的帽子,下台向席尔维斯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古典乐====
【《J.S. Bach: Toccata and Fugue in D minor, BWV 565 - Fugue(巴赫: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
原为管风琴曲,是巴赫青年时代的代表作之一,后由波兰作曲家斯托考夫斯基改编为管弦乐曲,并由波兰钢琴家、作曲家陶西格改编为钢琴曲。
夏洛琳弹奏的是这首曲子的改编版——《Jennifer Thomas-Illumination-Toccata and Fugue》,这个版本加入了小提琴和人声,个人认为色彩感更丰厚些。笔者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