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管事的那儿出来, 彭一陷入了浓重的焦灼之中。
难怪湘西那头的工程, 他怎么也找不到人打听, 原来不够格的都已经死了, 而够格的则入了水精,现在,估计正安稳待在漂移地窟里呢。
凤凰眼那头, 应该也一样,他是因为被选中继续参与昆仑的工程,才又多活了这么多日子。
看来, 蚩尤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部署, 准备全面地安静蛰伏,它们忽然偃旗息鼓,黄帝方长久得不到线索, 必然会渐渐失去对这事的关注,接下来, 就看谁更能熬了。
它们会蛰伏在水精之中,熬到黄帝方尽数变成了普通人, 熬到麒麟晶成熟, 熬到重见天日,熬到自己的时代卷土重来。
彭一悚然心惊, 深感自己责任重大,这信息, 他必须得递送出去,只要能出去, 事情就好办了:先找山胆,集齐物件,再入九曲回肠,灭水精,焚箱。
但关键是:怎么出去呢?
更关键的是:如何能悄无声息、不为任何人察觉地出去呢?如果这一逃沸沸扬扬,管事者察觉到事情有变,很可能会改换计划,这样一来,他辛苦探听到的信息,一夜之间就会一文不值。
彭一有了第一套计划。
他仔细审视了工程图,这山,分上中下三个部分。
上段是九曲回肠,没法动手脚,下段是漂移地窟,也没出路,只有中间一段可以下手。
中间这一段,颇似个环形柱体,除了那石台外,内柱都是虚空,而外环柱,密布蛛网般的冰血管。
这个时候,冰血管已经完工,等同于封闭,上承山肠,下接深渊水。
彭一看中了一条横生的冰血管,如果能从石台的一侧,打一条密道接入冰血管,借一段道之后,尽头处再打一条密道,就可以通往山外。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不过这事,得由死人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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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没听懂:“什么叫‘得由死人来干’?”
神棍整个人已经瘫软着窝进座椅里了,这事太复杂,基本是他一个人讲,委实不轻松:“你想啊,它们用的工具肯定是比什么凿子铲子要先进多了,但两截密道,那可不是短时间内能打出来的,当时的监管防守那么严密,时不时点算人数,你老是突然消失,能不引人怀疑吗?”
江炼明白了:“所以,如果一个人诈死,那就方便了——死人可以从早到晚在冰血管里偷偷开凿密道,反正当时的冰血管已经封闭了,也不会有人去。”
说到这儿,呢喃了句:“彭一不能自己诈死,他一死,就会有人来料理后事……这个时候,就得用到况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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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一找来了况祖,开门见山告诉他,工程一完,就是他的死期。
况祖背井离乡、不惜变节,图的还不就是能活着,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立马成了彭一外逃最死心塌地的同盟。
按计划,彭一先制造了况祖的死,他向上头报说,石蝗养了几天了,但不够凶悍,攻击性也不强,他要找几个人,伺喂一下。
反正这山腹里不少人都是要死的,去做太岁的肥料或者石蝗的养料,没什么区别。
这要求很快被批准了。
为示没有藏私,彭一还大方邀了几个头目过来看,只不过在时间上略动手脚:观摩的人到达的时候,况祖已经成了石蝗的腹中餐,地上只余了衣服和残血,而其它那几个,要么才开始,要么刚进行到中途。
那场景够惊骇,观摩者啧啧赞叹,况祖就这样,“死”得合情合理。
紧接着,况祖的专长再一次得到了发挥,所谓密道,也可以看作是个异形的箱子,密道入口,也需要箱盖遮掩和开启的机关——欲出肠口,门左寻手,神棍他们之前出逃的生门,就是出自况祖的手笔。
从此,况祖就如地洞里的老鼠般,藏身于那道门内,在里头不分昼夜,一点点按计划拓进,为了保险、防止况祖胡乱开门出来被人看到,门只能从石台这头、由彭一打开,因为石台的工程是他负责的,他多的是机会过来探看,顺便给况祖送吃喝,或者转移多出的石料,安排石蝗吃掉。
密道的进展顺利,彭一开始实施这套计划的第二步,旧伤变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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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也说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一头雾水了:“什么叫旧伤变新伤?”
神棍斜了他一眼:“小炼炼,你怎么越来越傻了呢?”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如果你事先根本没看到我肚子上有条‘s’形的胎记,现在我肚子烂成这样,我一掀,你会知道那儿原先有胎记吗?”
这话有点拗口,江炼想了好一会儿,蓦地心头一激:“你的意思是……”
“哎,对咯,”神棍很是神气,“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失足,从山壁上滑下,被尖利的岩石划破了肚腹,然后一掀衣服,把伤口展示给大家看——人人都知道他有这么道伤了,也都会认为,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