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何生知烦得要命,职责所在,又不能凶他,只得耐着性子安抚。
晚饭前,孟千姿得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四野茫茫苍苍,白气涌动,已然有起雾的迹象了。
坏消息是,冼琼花人在半路,给她打了个卫星电话,劈头一句:“这次你别指望抱蛛了,它死了!它们死了!”
说“它们”,是因为冼琼花带了不止一只。
孟千姿忍俊不禁,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知道不该笑的,但没办法,冼琼花居然用这种报丧式的口吻说抱蛛,莫名好笑。
冼琼花没好气:“姿姐儿,你笑什么?就这么好笑?”
孟千姿咳嗽了两声:“抱蛛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冻死了。在大本营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怕它不禁冻,还让人在玻璃罐子外头包了厚实的一层,谁知道进山就不行了,我看它那样子就不对,一路都注意着,现在全死了,带了三只,死得一个不剩,都僵了。”
挂了电话,孟千姿才回过味来:这儿的蜃珠,昨晚上已经被她定性为“成色不好”了,抱蛛没法用,就意味着她钓不到这颗蜃珠,也没法给它做修复。
只能拼运气了,希望这颗蜃珠不是太烂。
她安慰自己,上古那群人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古方言,不听也没关系,只要显像给力,还是可以接受的。
……
入夜之后,营地灯光全灭,方便孟千姿用肉眼观察山蜃楼是否出现、又是在哪个方位出现。
神棍抱了瓶氧气,坐在掀开了门帘的帐篷内等着,这瓶氧气是新的,孟劲松塞给他备用,还说:“神先生,不管看见什么,你尽量克制,不要太激动。”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做了那么久的梦,而今可能就要身临其境了,能不激动吗?
江炼坐在他边上,看周围四散疏落的帐篷,这种地方,席地而坐太冷了,除了外围值夜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帐篷挪向谷地低处、掀开帘门,不声不响地坐在黑暗中守候。
看着看着,江炼居然觉得,有等待盛大演唱会开场的心情。
不像吗?
届时,很可能谷底中央处就是舞台,而这一个个帐篷,是山户们的包厢看台,灯光亮起时,观众偃声,看一幕远年大戏,千古长歌。
……
也不知坐了多久,朔风渐烈,温度持续走低,江炼裹着睡袋缩成一团,几乎打上盹了。
神棍有点沮丧:“今晚不会有了吧?小炼炼,你对山蜃楼比较熟,这种的,一般几天出一次啊?”
江炼回他:“难说,不同的地方,不一样。我在午陵山蹲点了一两个月,也才见到四五回……”
说着说着,眼皮下耷,还真小睡上了。
感觉上,也没睡多久,蓦地脑袋一坠,又醒了,一睁眼,立刻发觉和睡前不同:营地多了好些人,正急匆匆走来走去。
边上的神棍目光炯炯,小声给他播报进展:“冼家妹子到了,现在在各个方位布灯呢。”
灯光就位,看来“演出”要开始了,江炼精神一振,赶紧坐正,顿了顿,又看向孟千姿的帐篷方向:她必然是没休息过,一直在观察方位,不管是山风引还是看楼,都是很消耗体力元气的事,这两天,她虽然地主老爷样躺在牦牛背上、一步路都没走过,但实实在在,是最累的那个。
他想起兜里的试管香,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抹一道,和她打个招呼,忽然听到尖锐的嘬哨声。
这嘬哨声有如号令,顷刻间,四下灯光大亮。
射灯约莫有二三十盏之多,灯光强劲,光柱雪亮,方位显然经过排布,高低错落,将谷底一隅打得纤亳毕见。
长夜做幕,沟谷为台,那一处,图像碎裂,快闪不停,颇像电视信号遭遇干扰,紧接着,突然正常。
江炼看到了一片雪白。
那是茫茫雪地,雪地上,沟口边,正有一头牦牛晃悠悠走出,为这幕大戏开场。
要不是江炼记得很清楚,今儿扎营,冷归冷,但绝没有下雪,他几乎真要以为,是孟千姿一直乘坐的牦牛误入场内了。
神棍一愣,脱口说了句:“不是说,上……上古吗?”
江炼转头看他:“这么多年了,蜃珠得记录下多少场景?不一定一下子跳到点算箱子,什么牦牛迁移、藏人打猎,说不定都能看到,总得有个调试的前奏……”
话还没说完,神棍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他瞪大眼睛,脖子上青筋迸起,鼻翼翕动得厉害,说话都结巴了:“那是阎……阎罗?”
江炼一怔,下意识循向看去。
第二头牦牛正自沟口处走出,牛背上坐了个人,昂着头,戴藏式毡帽,脖子上还绕了好大一串松石蜜蜡项链的,赫然就是阎罗!
只是显像仍旧不好,频有扰动,阎罗偶会头身分离,牦牛也会突然肢体离析,颇为诡谲。
第三头牦牛紧随其后。
这一次,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