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四顾,山山相连,山头都有雪盖,在刺目的阳光下连成一片。
这还不是昆仑山,三江源所见的山峰,主要为巴颜喀拉山、唐古拉山及东昆仑山的支脉。
车队停车用餐,吃的依然是锡盒加热饭,孟千姿拿起饭匙的时候,注意到冼琼花在边上看她。
她舀起一大匙菜饭送进嘴里,狠嚼了咽下:长辈们的想法也很奇怪,她担心江炼,就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吗?
她偏不,她要吃得好睡得好、拼命补充营养,身体好起来了,她才可以去做一切事:没有人会比她更在意江炼的下落,她倒了,就是把搜寻江炼这事交到一群不在意他的人手里。
她偏不。
才刚扒拉了两三口,何生知忽然攥着电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脸惊喜:“孟小姐,前方……就是三江源那搜救的人说,找……找到一个了,生……生还者。”
孟千姿一口米饭噎在喉里,大声呛咳起来,边上的辛辞忙给她递水,她大口骨碌咽下,问何生知:“哪……哪一个?”
她一万个希望,那个人是江炼。
可惜事与愿违。
何生知说:“说……说是其中一辆车的司机,受了轻伤,被吓着了,也冻着了,现在话还说不利索,不过队医瞧了,说大问题没有,一会就可以问话了。”
孟千姿把餐盒一搁,接过辛辞递来的帕巾抹了抹嘴,吩咐何生知:“都别吃了,马上出发,到了再吃。”
……
孟千姿第一时间见到了那个司机。
说实话,她心里挺失望的。
怎么偏偏是一个司机?就算不是江炼,是神棍,是陶恬,是况美盈或者韦彪都好啊,偏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
她知道这想法不对,太过自私,但没办法,人心是杆秤,称什么都有轻重。
尽管原地有几顶水鬼的破帐篷,但毕竟死过人,山户有些忌讳,另择了地方扎营。
司机叫孙耀,四十来岁年纪,个子不高,但挺敦实,看脸就知道为人精明、处事也圆滑,这人并非山户,只是常跑这条线的老手。
孟千姿见到他时,他已经舒缓过来,裹一条羊毛毯,喝着咖啡镇定心神——山户已经许诺了他一笔优厚的封口费,这让他觉得,这一趟虽然凶险,到底还是值得的。
他向孟千姿讲述当晚的情形。
“就是刚看完那个帐篷景点不久,陶小姐要看的,重新上路没多久,车子突然轧到人,还爆胎了。”
“那辆车的司机,大黄,他傻呀,我们常跑这条线都知道,晚上遇到状况,要防人下套,应该待在车里不出来,结果他下车看,一箭过来,把他的头都给穿过去了。”
一箭?
孟千姿看向孟劲松,孟劲松冲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现场没找到箭,也没尸体。”
孙耀朝他压了压手:“我还没讲完,讲完了你就知道了。”
“后来我们就想办法,得冲到那辆车,开车跑,那个炼小哥,他身手好,假装逃跑,帮我们声东击西,后来我们都上车了,就等他了,谁知道那个箭太快,唰一下,他也完了,死了。”
帐篷里忽然安静,孟千姿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嘴唇嗫嚅了一下:“死了?”
其实当时没死的,但后来必然是死了,所以,一口咬定死了就对了,这样,自己的行为就好解释了:“我看到的,一箭把人给贯穿了,我心说不能全陪葬啊,我就开车跑,结果其它人吼我停车,尤其是那个韦先生,他说他要下去……孟小姐,如果你们之后找到他们,要帮我解释一下的,我当时,是真的想着把现有的人给救出去……”
孟千姿坐在轮椅上,只觉得身子一会冷一会热,声音也飘飘的:“嗯……你继续往下说。”
往下……
孙耀打了个寒噤。
“然后就开车,我本来就心慌,车里人还在又吼又叫的,就在这个时候,车前方突然出现一个……”
他连咽了几口唾沫,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怪物,孟小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的,像个螳螂,头特别大,脖子细,那个胳膊,有一般人两倍长,腿也是,它就……蹲在那,我吓……吓疯了,猛打方向盘,那儿路也不好,就翻车了……我这胳膊,就是翻车受的伤。”
“但还好,应该都伤得不重,大家伙都吓着了,那个韦先生踹开了车门,我听见神先生说,分头跑,大家分头跑,这样,没准还能跑掉个一个半个。”
当时,孙耀多了个心眼:如果黑暗中,这些人慌慌张张四散逃窜,对方一定会忙着去追,谁会猜到,还有人待在车里呢?
所以他关掉了车里的灯,应喝着吼了句:“快跑啊。”
然后伏在车内不动,还偷偷拽了件衣服,把自己的身体给遮住。
事实证明,他这举措是对的,车里的人都跑了,散向各个方向,只留一辆翻倒的“空车”,谁也没注意到,车里还藏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