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垂头丧气,患得患失,却也斗志昂扬。
垂头丧气是羞于见山鬼,他总觉得,事情的源头在自己,要是没当初那失足一落,所有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患得患失是担心江炼,他自从下水,就再也没冒过头,神棍心里如压跷跷板,一会觉得他必然是成事了,一会又觉得,他是和孟千姿一起,双双被吃了。
至于斗志昂扬,是要不负嘱托:江炼真回不来,况美盈的事,就要靠自己一力承担了。
所以神棍基本没上过地面,一半的时间对着段文希的留书苦思冥想,那句“何谓为神”把他给问住了,心内隐隐觉得,神是多么伟大而又万能的存在啊,阎罗这样的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吞吃了麒麟晶,能多活个一两世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成神了呢?
想不通。
另一半的时间,就坐在水岸边等。
中途,孟劲松拿着探测仪进来,就蹲在他身边,几番操作之后,低头看探测仪上的图像,居然面露喜色。
神棍瞥了眼那探测仪。
这图像,还不是跟先前一样吗:底下只有巨鳄,而巨鳄伏在湖底,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
他没来由的一阵反感:这孟劲松,还说是跟了孟小姐十几年的贴身助理呢,现在孟小姐生死未卜的,也不见他着急,还笑——怎么着,山鬼规定,大佬死了,助理能上位?
于是呛了他一句:“你就这么干等着,不做点什么?”
孟劲松说:“你是莲瓣,我也是莲瓣,大哥别笑二哥,你不也是在干等着?”
神棍脸上发烫,为自己辩解:“我那是不会水……”
“你以为我有多会?我最多也只能刨个几十米。”
神棍一时语塞,-->>
老实说,现在除了等水鬼,他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
孟劲松笑了笑:“现在是七姑婆主事,不是我。话说回来,就算是我主事,该怎么办,我还是会向上头请示的——做了大半辈子助理了,小事上偶尔阳奉阴违,大事上从来不敢做主,人已经定型了,改不了了。”
顿了顿又喃喃:“姑婆们选我当助理,还不就是看中我这一点么。”
如此坦诚,神棍倒不好说他什么了,嘀咕了句:“那你也不着急。”
孟劲松笑笑:“急啊,但着急,一定要表现得坐立不安抓耳挠腮吗?”
他把探测仪递到神棍面前,问他:“看出什么了吗?”
能看出什么?神棍莫名其妙。
孟劲松说:“这上头,显示不出江炼的尸体,一般人会觉得,可能也是被巨鳄吃掉了。”
“但是,巨鳄再大,一个成年人对它来说,也已经是大餐了。我连线过专家,对方说,鳄鱼除非是饿急了、或者受到威胁,否则不大会去攻击吃人的,而且它相当耐饿,有时候一年只吃一两顿。”
“假设它吃了千姿,那它短时间内,无论如何也吃不下江炼。江炼被咬死的话,尸体要么浮起来,要么沉在水里——不管是哪一种情形,探测仪都能探测得到。”
“既然探测不到,那就说明,江炼的揣测是对的,这巨鳄肚皮底下,真的有一处奇怪的所在,而他顺利去到了那儿。”
“千姿要么也在那里,要么就在巨鳄肚子里,五五分的概率。”
他拍拍神棍的肩膀:“我选择往好处想。”
神棍一颗心砰砰的,连孟劲松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觉。
他没想到,探不到人的探测仪,反给出了人可能还平安的最有力佐证。
***
水鬼只来了一个人,甚至不属于水鬼三姓。
这人姓宗,叫宗杭。
冼琼花看着他被山户带过来,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搞错了?
山户中人,都自有一种别于普通人的气质,不止山户,那些山户的“好朋友”也是如此,搁着古代,可能就是“江湖气”,现代嘛,不好描述,只可意会。
但宗杭没有,他干干净净,长得也很乖,被那么多山户围着看时,面上还露出了几分腼腆。
说是走错路的大学生她也信。
目送宗杭进帐的山户们也纷纷咬耳朵,貔貅低声对路三明说:“路哥,这人身上没鱼腥味,不像打渔的啊。”
路三明故作老成:“出来社交嘛,能不洗洗干净捯饬一下?”
貔貅恍然大悟。
……
冼琼花上下打量了宗杭好久,跟曲俏一再交换眼神,才问他:“你会破鳄?”
宗杭说:“其他人都不方便来。”
这倒是真的,水鬼认为自己是祖牌耳目,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被漂移地窟里的东西探知,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深居简出、安静如鸡,甚至不敢主动联系山鬼,生怕露了蛛丝马迹。
而山鬼联系水鬼,也是件大费周折的事,有话不能直接说,得曲里拐弯、想方设法暗示。
唯有这个宗杭,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