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炼迅速退回, 可那俩絮絮聊着天,步子竟是往这头来的, 眼看两人就要拐到门口跟他打照面了, 江炼忙抱起孟千姿,又避身到屋子的另一面, 这一面外侧也连着院墙,应该可以翻墙走。
两人对话声几乎就在耳侧。
“进去看看她吗?”
“不用了吧, 白姐姐说, 她难搞得很,普通人,三根高香过午必倒,她都十几根了,没事人一样, 不到天黑,不会有效果的。而且山鬼会‘入癫返’,你可不能被她骗过去了。”
江炼暗暗松了口气,心说听你白姐姐的话吧。
哪知这两人还不走。
“你看到她脖子上戴的项链了吗?特别漂亮。”
项链?
江炼纳闷地低头, 看向蜷在自己怀里的孟千姿,她脖子上还真戴了条项链,也确实漂亮,项坠是黄金糙打成的纤细流云,云尖斜勾一块颤颤碧玉, 清透欲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还有手链呢, 手链也好看,像金线在她手腕上闪。”
江炼的目光又落到孟千姿手腕上,哪是像金线,那本就是抽成丝的几缕金线,应该跟项链是配套的,线上错落穿着极细小的翠绿玉石筒珠,阳光一照,莹润生光。
他记得,她是半夜惊醒然后下楼、继而被“劫持”的吧,睡觉的时候,戴这么多首饰干嘛?
“不能拿吧?万一她醒了要,白姐姐就知道了。”
“那戴一戴呢?我都没戴过那么好看的……”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锁响,这手也太快了,江炼心叫糟糕,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已经被推开,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少女那堪比警报器的尖细嗓音响起:“白姐姐!”
***
江炼的估计没错,这寨子里的人似乎是一伙的,这边叫嚷声起,院外很快脚步杂沓,混着呼喝声——
“怎么啦?出啥事啦?”
“是田芽婆家吗?”
“金珠,你喊啥?”
万幸的是,两姑娘慌慌张张,都往门口跑,反使得这小院里暂时真空,江炼抱起孟千姿,迅速进了旁侧的一间卧房,这儿的房子大多石砌木搭,采光很差,这卧房又像是老婆子住的,一应陈设都陈旧发暗,江炼先把孟千姿推进床底,自己也钻进去躺平,平复了会之后,伸手把垂下的床单理了理,又把床沿下的拖鞋摆正。
外头吵吵嚷嚷,床底下却湿冷安静,江炼努力想去听那些人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太嘈杂,又隔了石墙,听不真切,只隐约辨出白水潇也在其中。
又过了一会,人群散去,但有杂沓足音,径直朝卧房过来了,江炼心里打了个突,唯恐是被发现了或将要被发现,又朝里挪了挪。
透过床单下沿,他看到几双女人的脚起落,最前头的那个坐到床沿边,鞋跟和裤管下沿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这应该是白水潇,迎着她而站的那三个,两个穿少女花鞋,估计是那俩女孩,一个穿肥宽的蓝布鞋,是那田芽婆无疑了。
江炼屏住声息。
就听白水潇问道:“确定门是锁好的?”
有个女孩答:“锁得好好的,香也在烧,单单人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女孩有点害怕,顿了会才道:“不知道……中午去换过一回香,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的。”
白水潇又气又急:“会不会是有人来救走的?”
这话应该是问田芽婆的,老太婆答得迟疑:“应该不会吧,你不是说,路上做得挺干净,把他们甩得也干脆,不可能跟来吗?再说了,我刚问了一圈,没人见过生人,我们这儿你晓得的,但凡一个人见到生脸,就会拦下了不让走,全寨都会知道。”
江炼暗暗佩服自己有远见:遮掩形迹是对的,这寨子果然反常。
白水潇耐不住性子了:“那怎么会没了?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田芽婆话里带几分畏缩畏惧:“这个孟小姐是不简单,小亮都不敢挨她,我从来只知道有山鬼这号人,但他们有什么本事,靠什么吃饭,一直没打听出来。这山鬼,也算是山神了吧,那女的年纪轻轻,已经是他们的头儿了,她会不会……能遁地啊?”
江炼想笑,他瞥了眼身边的孟千姿:会不会遁地不知道,躺地上倒是真的。
白水潇恼火得很:“你胡说什么!”
虽是呵斥,但语音不定,显然心里也没个准,田芽婆忽然慌起来:“白丫头,她逃出去了,会带人来报复吧?她们人多,手段也多,我们是不是……先得躲躲啊?”
白水潇没搭腔,过了会喃喃有声:“不对,她要真能遁地,早遁了,还是有人救她,也许那人身手好,进了寨却没被人发现。”
江炼喉结轻轻滚了下:这种仓促布置,蒙混不了多久,最怕对方冷静思考。
“中午之前人还在,我虽然没守着那间屋,但我一直在院子里,有人进来我不可能不知道。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