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虎妖,哈哈大笑。 便有贲,在悟虚施施然落座之后,对着悟虚微微一抱拳,“既然是贼船,大师为何还要上来?莫非真的是来点化我等?”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师,不是常常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么?”仲,亦在一旁笑道。 悟虚,端起案几上的酒杯,饮了一口,抬手轻轻拂了拂,算是以僧袍擦了下嘴巴,悠悠说道,“早就知道,尔等化形之后,便得意忘形,不将贫僧放在眼里了,没了大小尊卑。” 贲、锐、翼、仲,都又笑了起来;便是连那个一脸冷漠的英俊少年妖,英,唇角微微一瞥,似乎含笑,又似乎有些不屑。 悟虚,又举起杯,与众虎妖,饮了一口酒,“所谓酒,终究不是荤物。佛门之所以有此一戒,乃是其能醉人,令神志不清。神志不清,便不能定,更谈不上后面的慧。” “佛门的戒定慧。”那一直沉默的英,忽然开口,“既然如此,大师身为佛门中人,为何屡屡犯戒?”声音不轻不重,很是沉稳,却显出一丝考究和责难。 悟虚举着酒杯,斜睨了英一眼,然后环顾四周,对着贲、锐、翼、仲四妖说道,“我若饮酒,却不醉,能入定,为何不能饮酒?所谓万法皆空,即是此理。” “可英听说,大师在虎园之中,三天两头都是酩酊大醉,污言秽语,裸奔啸叫!”英,似乎对悟虚在虎园的情况了若指掌,当即冷笑着,字字句句如投枪匕首,要毫不客气地揭穿悟虚的虚伪狡辩。 悟虚,哈哈大笑,复又对着贲、锐、翼、仲四妖说道,扬眉漫声,“人须在事上磨,方能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是不饮酒能定,饮酒亦能定,乃至醉亦能定。所谓出世修行,便是如此。” “一派胡言!”那英,似乎对悟虚颇有成见和敌意,听罢悟虚如此言说,当即冷声清喝,“早闻佛门与儒门中人,最是善于高谈阔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这叫做英的少年虎妖,似乎身份尊贵。旁边的贲、锐、翼、仲,都有点无措地看着悟虚,神情之间,似乎希望悟虚不要与之翻脸。因为,之前在虎园之中,悟虚有时候是说翻脸就翻脸,饮酒之后尤甚。 悟虚微微一笑,对着贲、锐、翼、仲,说道,“吾饮尔等美酒,即与尔等说甚深微妙法,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说罢,便要起身离席。 那个英,见悟虚如此对自己视而不见,白皙的脸庞泛起一丝血色,更加恼怒起来,“且慢,吾有百花虎骨酒一坛。大师若能再回答吾一个问题,这坛酒,便请大师享用!” 悟虚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点头,复又坐下,“这百花虎骨酒,贫僧在虎谷三年,却是未曾听闻。英老弟,可否介绍一二?” “这百虎虎骨酒,贲倒是知晓一二。”贲坐在旁边,徐徐说道,“吾等虎妖,也多有喜花者。山中呼啸,但有遇见,无不驻足,赏玩嗅闻,曾有传说,吾族前辈一口吸走一谷花香。是以,凡虎嗅者,骨中藏香,若以之泡酒,即是百花虎骨酒。百花对猛虎,去了腥味躁性,中正无比,若常饮之,强健筋骨不说,身体也会散发出百花之香。许多女修士,若是修习比较刚猛的法门,最是喜欢此酒。只不过,酿此酒者,多是外族之人,却不知道英公子又从何得来?” 贲这样一说,气氛又尴尬了起来。虎族之人,有虎骨酒,还取出来打赌,这真的是,嗯,说起来不好听。 悟虚,正要一身正气,义正言辞,痛心疾首地批判一番。 那叫做英的少年虎妖,却又是一声冷笑,“同族自然不能相残,但吾等妖族,本就是血脉相承,若生死相斗,又或者惨死于外族之人,取虎骨而酿之,以泽被后人,又有何不可?倒是口口声声不吃荤食的悟虚大师,你,这几年来,不知道趁着族内训练,吃了多少吾族血肉!”他眼光烁烁,似乎恨不得显出原形,扑上来,把悟虚给生吞活剥了。 悟虚猛然起身,手指着他,愣了片刻,旋即又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当日,悟虚初至天外天,在一处丛林中,杀了一头虎妖之后,却碰到了接踵而至的百虎道长胡屠和一名小男孩。当时,悟虚还和这个小男孩,打了一场。还被咬了两口,鲜血直流。 悟虚,一下子全记了起来。当时,他也是刚才那般,张嘴露齿,要把悟虚给吃了!想不到,居然是他!想不到,三年前的“小男孩”,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 英,见悟虚认出了自己,反而收敛了锋芒,似仰似卧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只是微微张嘴,两排牙齿晶莹泛光。 片刻之后,悟虚也回复了心神,抖了抖僧袍,,坐了下来,沉声说道,“原来是胡公子。既然这样,贫僧倒也不能不奉陪一二,请提问吧。” 胡英,翻手挥掌,一个精巧的酒坛,出现在其身前的案几上。他伸指一弹,酒坛上的木塞松动。一股奇特而诱人的酒香,顿时充斥四周,随江风而流动,飘进在座所有的鼻中。 随江风酒香飘扬,还有他的声音,“吾之提问,早已言罢。那便是,大师既然不吃荤,却为何喝吾族精血,吃吾族骨肉!?” 这是事实,悟虚当初为了修炼虎族淬体法门,继而修己身为法界,确实饮用了不少虎族妖修弟子,在生死比斗中,洒落的鲜血,甚至骨肉。 船上一片寂静! 悟虚不但不能否认,还必须面对胡英,乃至贲、锐、翼、仲。有些事,你做了,大家都知道,都默认,但若是在特定的场合,被当众揭开,那便是另外一回事,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