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悟虚与张若月,出了宝信岛,朝东南方向飞了不过数百里,便看到有两名修士在前方一个小岛上伫立着。此刻,金乌初升,云海之中,红光染染,那两名修士,身穿浩然峰独有的长白袍,金丝镶边,云纹覆身,负手而立,周遭青白之气流转,好一派大儒大修风范。 悟虚和张若月相视一眼,知道这便是那所谓的浩然峰的接引者。悟虚,一挺身,顿作慷慨激昂状,张若月淡淡一笑,一拂袖,一股浩然之气,油然而生。悟虚暗暗一惊,这掩月宗果然厉害,张若月先前夺九叶青莲灯之时,可以施展出非高僧莫能为的什么大随求手印,如今不过一夜,竟然又将那浩然功修炼得如此有模有样。 只见,那前方两名儒修,眼冒精光,对着张若月打量不已。待,悟虚和张若月上前,行礼。这二人,方才收起目光,对着悟虚和张若月,拱手微笑道,“原来是宋兄和田兄。我等奉命,在此恭候多时。” 原来,这二人,一个叫做韩伟奇,一个叫做叶成康,都是那玄归真君罗归一的弟子,此次奉师命,前来接引宝信岛一带暗中投奔浩然峰随赵彤和刘伯温下至人世间的修士。 悟虚想不到自己和张若月,扮作的宋熊和田守正来得最早,只好和张若月,陪着这两位聊了起来。这韩伟奇和叶成康,修为境界都在八/九层左右,明面上要高出悟虚和张若月一等,又是所谓的庐山六峰之一的浩然峰的修士,是以,虽然彬彬有礼,却不时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做派和语气。这自然可以理解。但悟虚,昨晚,破戒杀人,借酒孟浪,心绪和状态都不佳,便渐渐沉默于一旁,微微佝偻着。 幸好,没过多久,又有修士陆续飞来。韩伟奇和叶成康,要过去一一迎接和客套,这无形的尴尬方才消弭于无形。反倒是张若月,弯眉看了悟虚一眼,那神情仿佛在问,“为何如此怯阵?”悟虚,悄悄拢袖一指,那些陆续赶来的修士中,和自己方才一般唯唯诺诺的的人,低声笑道,“红花还需绿叶衬,庸才自然怯佳人。” 这一次,从宝信岛这边来的修士还不少。悟虚大致看了一下,算上自己和张若月,到齐之后,居然有二十多个。而且,看那韩伟奇和叶成康两人的神情举措,似乎还有不少人,未能前来赴约。这还是这次行动,浩然峰所召集来的修士。由此可见,浩然峰,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悟虚,正默默想着。那韩伟奇,朗声开口了,“如今人世间生灵涂炭,浩劫不断,诸位道友修行之余,能够心忧苍生,慨然而行,韩某和叶师弟,乃至我浩然峰上下,都万分钦佩。”便见得,韩伟奇和叶成康两人,神情凝重地,拱着手,环顾四周。 悟虚和张若月在内的众修士,自然诺然一片。韩伟奇和叶成康,随即袖袍一荡,领着众人,朝着正气岛方向飞去。 浩然峰外的正气岛,悟虚还是第一次来。但,飞到正气岛附近,那韩伟奇和叶成康,却又一拐弯,带着众人,绕着正气岛,朝那浩然峰方向飞去。未免意外,悟虚没有用神识探查,只是隐约听到有之乎者也的子曰读书声,眼到正气岛上空一片朗朗乾坤。 悟虚顿时明白,这儒生读书,其实和和尚念经,差不多,诚心用神,发乎于声,皆是声闻法门,不可小觑。 写到这里,可能有的看官,一目十行,又或者不以为然。小生,在此,倒是可以暂停行文,强行献丑分说一二,以飨与此书结缘之看官。 古人读书,今人见相关描述,往往是摇头晃脑,抑扬顿挫。摇头晃脑,今人谓之书呆子,抑扬顿挫,则恐蜗居疏漏,有扰他人。却不知,大凡好文章,好诗词,皆是字里行间,皆有精神感悟,皆有情绪气势。今人读之,若不吐纳气息,心神驰往,万难得其精髓,得其奥妙。 有看官自然会问,吾诚心领会,默诵之,舍弃音声之末节,岂不是更合乎佛门的“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这种说法,道理虽然不错,但是混淆了次第。所谓修行,无论释儒道,都讲求一个实修。触法明理悟道之乍起时,迈入修行的第一步,便是静坐吐纳,以待玄机;而摇头晃脑,朗朗发声,不过是这儒门修行中,参悟先贤光辉,窃与天地精神所往来的第一步必经之路。读先贤诗文,朗朗发声,便是调整身心,以其心为心,以其声为声;摇头晃脑,抑扬顿挫,不过是开始之时,汝全身心投入之自然和必然的表象。这正如佛门修行中之粗浅观想,须得盘腿合掌,直腰闭眼,其间又有身摇耳鸣腰酸腿麻之种种。 试问,有多少人,能够跨越此步?能够默然而与先贤,与天地,精神相往来?有多少人,能够不念佛,不诵经,蹬腿闭眼,直接观想出佛祖菩萨,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总的来说,一般而言,默然而诵,精神往来,得窥真谛,那是修行到极高深处,才有的境界。 所谓,总的来说,一般而言,便是如此如是,不知藏了多少艰辛和教训。诸位看官,切莫以为还有例外,还有奇迹。若作是想,便是起了妄心,起了我慢之心。实在是要不得,出门是要遭雷劈的。 悟虚心有所感,悄悄于袖中合掌,神识之体,端坐于法界道场,朗诵佛经不已。却没过多久,那前面的韩伟奇、叶成康,却徐徐慢了下来。无声无息,渐行渐止,悟虚睁眼,浩然峰赫然在前,高山仰止,高不可攀,气势逼人。只不过,云遮雾绕,看不真切,便是那山门,也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韩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