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赵彤的那面魔旗!”多吉面带红晕,犹如婴儿在睡篮中摇晃,挣扎着合掌跏趺坐于悟虚曼陀罗法界之中,轻声提醒道。 悟虚一边驱动法界寂灭之气,助多吉以大日金光荡涤一身的黑斑,一边凝目注视了赵彤。 眼前的赵彤,倒提白骨剑于身后,微微侧身昂头,面若玉,眉如峰,黑色宫纱在空中随云舒卷,暗红花纹,分外美艳。 在悟虚的注目之下,好一会儿,赵彤方才徐徐侧身,正对着悟虚,眼光似火般热烈,热烈地有些过分,好似一只火凤凰在虚空骄傲起舞,好似铁水融化了一切。 物是人非,赵彤变了。悟虚虽然早有所料,但无数次的纠结和揣度,却不及这刹那相逢的凝望。赵彤变了,可以说是变得更加成熟,变得更加卓立,也可以说是变得有点看不透,变得有点遥不可及。悟虚在此刻,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只要自己再上前一步,也许便形同路人,也许赵彤便不翼而飞。 悟虚和赵彤,便如此相互凝望着,彼此欣赏着,各自回味着。白云苍狗,世事变幻,前尘往事,弹指一挥间,消散在眼前。悟虚和赵彤的目光闪了闪,如从大梦中醒来。 “多少国仇与家恨!”悟虚遥望着脚下杀气笼罩、乌云密布的元都,“今时今日,不知道你能否释去心魔?” “我本是魔,何惧心魔?”赵彤,淡淡地答道。 悟虚合掌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赵彤指了指下方,那一队护送元庭贵胄北逃的宿卫禁军,已经被韩匡率领的白莲教军,剿杀殆尽,华丽的车厢开始传来隐约的呻吟声。“此间事已了,你还不带着你的多吉师兄,上庐山莲法峰疗伤?” 悟虚淡淡地看了下方一眼,抬眉反问道,“此间事已了,你为何又不上庐山囚魔峰去?” 赵彤玉手一扬,向下方打出一道光华,将韩匡招到云端,对着悟虚说道,“我欲重建大宋,定都于此。” 悟虚摇摇头,失望至极。魔道难道凭着韩匡麾下数千白莲教军做幌子,便可以在这人世间建国开朝?且不说,他这白莲教教义斑驳,说得俗一点,三教九流,江湖气太重。便是应天府,以花莲妙法宗为核心,数番整顿教务,纯洁队伍的鸡鸣寺白莲教一系,悟虚从雪域高原走了一遭,又亲眼目睹灭嗔等人的种种事端,也觉得不宜政教合一,是以才与朱元璋达成默契,默许其打压鸡鸣寺为首的白莲教势力。何况赵彤这个所谓的囚魔峰圣女主导下的白莲教?于情于理,悟虚都不赞同,更是觉得赵彤如此执拗,自己难道要和她,要因着在人世间这些事情,而纠缠不休? 实话实说,入魔也罢。悟虚这个后世穿越转世之人,并不十分在乎,心中觉得佛与魔是理念的不同,彼此到了庐山,还可以某种形式的交流互动,甚至佛与魔秉烛夜话。这也是悟虚方才唱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一个潜在意思。 但赵彤要在人世间,继续这样,便有些纠缠不清了。你的国仇家恨,攻入元都,屠杀元庭,便应该了了。为何,还要在人世间搅风搅雨,平添因果?要知道,悟虚是要斩断人世间的因果俗缘的。你要揽尽因果俗缘,我要斩断之。这虽然也是理念的不同,但估计便真的不能秉烛夜话了,只能越来越远,只能隔空凝望。 哎,说来说去,还是理念,或者说想法不同,各自的路不同。说来说去,还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啊!悟虚觉得,自己和赵彤,真的算是分手了,虽然彼此凝望还有若有若无的温情,虽然彼此还有或明或暗的试探。 气氛渐渐变了,不再是初始相逢那一瞬间的暧昧和温情,随风去,伴云飞。嘲讽,冷漠,失望,开始在元都三万英尺的高空,蔓延。 “你变了,不再是往昔那个黄脸将军。”悟虚发出悠长的叹息,开始审视赵彤身后桑荃芳、崔判严这两名眼露凶光的魔道修士。 “你也变了,变得虚伪,变得阴险,变得冷漠无情、薄情寡义。”赵彤,盯着悟虚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手中骨剑,散发出冷冷的白光。 朱元璋,还有一儒一道两名真人修士,从远处飞来。王保保紧紧在后面追着。 赵彤看着这一幕,笑了,身随剑舞,朝着悟虚飘飞过来。 “阿弥陀佛!”悟虚低低地诵着佛号,右手星云竹在胸,左手也是一把白骨剑,迎向了赵彤的倩影。 没有热烈地火花,没有耀眼的烟火,没有激荡的灵气,两人连人带剑,就这样交错碰撞;没有佛光,没有魔气,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激烈的打斗,在空中时现时隐,时远时近。 桑荃芳、崔判严,和王保保,与这边朱元璋三人,混战成一团。绿的,黑的,青的,白的,红的,黄的。。空中,闪现无数渐变色彩。龙昂吟,蛇嘶叫,吼杀声。。恰似动物园的的盛会,马戏团的表演。一朵白莲飘浮不定,与王保保交手的朱元璋仗着悟虚为其炼制的白莲,左躲右闪,从悟虚的法界,进进出出。 “你是一心要助你师弟朱元璋?!”赵彤眼看着这一切,冷嘲道。 “不是保他。是各自有各自的因果命运。”悟虚淡淡地答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佛门中所谓的因果命运,挡不挡得住这一剑!”赵彤,一声清呵,万千骨剑飞出掌心,每柄剑上黑气缠绕,头顶一支玉钗,从发梢升起,化作魔旗本体,接引无数恐怖无头将士从天而降。 无头白骨剑!赵彤一道神念,传至悟虚。 悟虚也将手中白骨剑抛出,一片,一片,一片,化作九品莲台。悟虚端坐在莲台上,将《佛说无量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