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悟虚担心赵彤与多吉起了冲突,一边与多吉传讯,一边朝着北面疾飞。没过多久,多吉即回讯,说是他们如今仍在邯苍山,不日即将杀入大都皇宫。 悟虚心中更是忧虑,全力祭起曼陀罗法界,只用了半日,便赶到了邯苍山。 三清洞中,与多吉一番详谈,悟虚方才知道,多吉等人已经查明,元惠宗其实乃被三皇子巴尔措达夺舍。原来三皇子巴尔措达,勾结魔道修士,阴谋篡逆,以魔道妖女杨颖蓉,魅惑元惠宗,诱惑其进了魔阵,脱去一身辟邪法器,终是赤条条而死。巴尔措达夺了其舍,然后假装昏迷不醒,赚骗喇嘛教诸位长老前来护法加持,趁机吞噬长老们的神识。那巴尔措达,本是元惠宗嫡子,正宗的皇族血脉,又不知道学了什么诡异功法,是以,当夜在皇宫上空,突然发难,引动皇宫中镇压的龙脉之气,坐实了喇嘛教谋逆叛乱之罪。 悟虚听罢,缓缓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帝王将相,英雄好汉,栽在这个字上面。随即,问起攻打皇宫之事。 多吉,却是略带神秘的一笑,言道,过了今晚,便可回转大都。见悟虚欲说还休,便又说道,“悟虚师弟不必担心,庐山六峰有约定,不会轻易杀六峰核心弟子。赵真人,乃是大自在宫在囚魔峰的代言人,便是师尊也不会轻易对其出手。” 悟虚,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随即谢过,又将自己决意上庐山之事相告。多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师弟道心坚定,慧剑斩去尘世俗缘,可喜可贺,倒叫我这作师兄的好生羡慕。” 悟虚便叫多吉一起上庐山。多吉摇摇头,“我不比师弟你,可以将白莲教托付给那释海,如今本教在人世间骤经劫难,师兄我作为本教在人世间的山门护法,总要一应安顿妥当,方才上山去。” 悟虚听闻多吉之言,便懊恼地说道,“哎呀,我前日在鸡鸣寺将帝师印传于释海,却是不曾明言喇嘛教之事。”说罢,随即急急传讯与释海和朱元璋。 多吉一合掌,略带深意地说道,“师尊命我将帝师印传于师弟,师弟承情,感怀于心便可。何况喇嘛教也属佛门一脉,朱元璋既然接受了帝师印,因果便成。” 悟虚方才心安,又问起胡灵儿来。多吉,言道胡灵儿已经成为太子嫔妃。 悟虚点点头,又与多吉随意交谈起来。不自不觉,已经是夜深时分。多吉本有做早晚课的习惯,纵然出了大都,在邯苍山三清洞,也是布置有简易佛堂。只不过,今日却是破了例,多吉与悟虚在洞中促膝长谈,到了掌灯时分,明月升起,又提议寒潭赏月。 悟虚与多吉,如同那夜大都惊变,辗转至邯苍山一般,还是寒潭,还是当夜的青石为垫,盘腿而坐,相对谈笑。 不一会儿,数名红袍小喇嘛,端着铜盘,徐徐飞来。 悟虚看着面前,各式瓜果,玲琅满目,香气四溢,忽然指着一面铜盘,笑道,“师弟我先行一步,师兄却是好款待,不但瓜果飘香,还有玉瓶丹药。师弟我,还从未一边服丹,一边品果,月下长谈。” 多吉微微一笑,右手僧袍扬起,那面铜盘之上的两支羊脂玉瓶瓶口随即打开,分飞至两人身前。空气中,顿时酒香四溢。 “此乃御制果酒,元庭每年都有赐下。我知师弟闲来喜酒,如今师弟你斩断尘缘,誓上庐山,师兄我今夜便与你小酌几杯,以酬离别。” 多吉谨守佛门清规戒律,滴酒不沾。当日,悟虚在天源延圣寺,因着饮酒一事,还多次被多吉诫勉过。 悟虚听着多吉此言,半响不语,随后双手合十,“多谢师兄。他日,师兄上庐山,师弟定当烟霞灵泉相迎。只不过,师弟此去,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师兄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破了戒呢?” 当下,一招手,要将多吉面前那支玉瓶摄来。多吉抬掌一摆,拦了下来,“佛说八苦,尽在人世间。他日庐山相聚,又是一番景象。今夜,怕是你我二人在这红尘俗世最后一晚了。” 红尘俗世,最后一夜!悟虚心中暗叹不已,合掌顿首。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悟虚一边和多吉笑谈天源延圣寺往事,一边时不时回忆起前日与释海、朱元璋的会面,不自不觉便有了几分醉意。 遂对着多吉,将自己种种经历,细细讲来。从自己庐山往事,后面被逐下山,与朱元璋遇见元军征丁屠村,直至后来与郭敏、赵彤种种纠葛,乃至东瀛扶桑、东海龙宫所见所闻,乃至前日鸡鸣寺之事。全都轻描淡写,却又饱含深情地说了一遍。便是连自己为何逗留人世间,牵挂白莲教,忧心赵彤,也幽幽说明。 多吉静静倾听,最后合掌叹道,“南无世尊释迦牟尼佛!爱别离,求不得。师兄看来,师弟你便与师兄我一般,左右横竖,逃不开一个情字。” 悟虚扬声笑道,“师兄,难道见师弟与郭敏赵彤有些纠缠,便如是说?悟虚逗留人世间,一是白莲教万千教众,二是赵彤。但赵彤其实也是白莲教之人。悟虚此刻细细想来,与赵彤,三分同情,三分敬佩,三分爱恋,一分姻缘。她是孤儿,自小受苦,随着孙嬷嬷加入了白莲教,为报国仇与家恨,委身于喇嘛教,充作天魔舞女,又为了刺探情报,委身在青楼,随后参军,又作了那凶险万分的哨探,几年功夫,生生熬成了黄脸婆。悟虚忧心于她,除了男欢女爱,其实更多的不愿不忍,她就此坠入魔道。”这段话,说到后面,却是无比幽沉。 多吉,看着悟虚两眼隐隐有泪花闪动,又是长叹一声,合掌说道,“这便是情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