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名中年男子,身材修长,披着一件灰色锦袍,长发用一根红色珊瑚微微挽起,负手对空,望着缓缓远方的烟雾和西沉的红日,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忽然吟了这么一句唐朝王维《使至塞上》的诗句。 “昌岐贤侄,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好诗兴!”后面走来一名矮胖的老者,圆脸无须,缓缓从后面走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瓜子脸,丹凤眼,顾盼之间,风情十足,却又带着一丝冷傲。 那方才吟诗的中年男子,转过身,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朝着走过来的这一男一女,略一拱手,说道,“姜前辈,姜姑娘。”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说得是西域大漠风光,可如今我们是在茫茫东海。沈公子,方才吟诵王摩诘这两句,倒是让人出乎意料。”那名姓姜的女子,走过来,手扶船舷,看着脚下蔚蓝深邃的海面。 原来,这三人竟然是在一艘大船之上,大船又航行在辽阔的东海之中。 自己当然知道这是在茫茫东海了。可这一望无垠,不见人烟的茫茫东海,与那风沙漫天的沙漠有何区别?一轮红日,落入水中,又何必区分长河与大海?。。师尊舍自己而远去庐山,自己如今大道无望,只得接过族中重任,操持这渡海经商之事。片片海,如层层沙,滴滴水,如颗颗泥,苦海如荒漠,落日不可追。。 那沈公子,心中苦涩,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船队从东瀛长崎出发,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若是不遇上大风暴,那么再有两日,便可以回到舟山港。我们此行任务,也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那姜姑娘,见自己居然被熟视无睹,脸上挂起了一层寒霜,银牙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开口说话。 倒是旁边那矮胖的老者,接过话茬,笑眯眯地说道,“此次东瀛之行,真是多亏昌岐兄,一路上保驾护航。不然就是给姜某一百个胆子,姜某也不敢带着大小姐出海。” 这老者,年岁既长,一身修为也不俗,那沈公子倒不好怠慢,见其如此客气,郑重地执礼答道,“姜前辈,言重了。昌岐只不过跟着姜前辈历练而已,一路上倒是多亏了姜前辈的维护和指点。” “贤侄不愧是东极岛大岛主浩然真君门下的弟子,不但一身儒功了得,便是心性行止也颇具古代大儒的君子风韵。”那老者,含笑地答道,显然对这中年男子谦逊之态,非常满意。随后,这老者,用眼角瞟着身旁的那名妙龄女子,好似没有察觉场面中一丝尴尬地气氛,便要再次开口。 忽然,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从船尾急急忙忙地小跑过来,走到这三人跟前,打了一个揖,“启禀大小姐、二老爷,沈公子,后面来了一个野和尚,说是要搭船回去。” 此次船队出海走商,是姜家和沈家各出十艘大船,姜家这边由姜家大小姐姜曼卿和姜家二老爷姜然山带队,沈家则是由沈家大公子昌岐带队。而且两家此番联手第一次做大买卖,暗中还有联姻之意,是以这掌柜也是姜家之人,但也点了沈公子的名,将其也算做需要禀告之人。 野和尚? 那姜然山一拂袖,皱眉望着船队最后那一艘大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和尚正站在甲板上和船上的水手对峙着。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海之中,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和尚来?定然是贼人派来的奸细!直接砍了喂鱼便是!”那姜曼卿大小姐,终于将憋在胸口的闷气,吐了出来。 “还是请过来见一见再说吧。若是修行之人恰好路过,姜前辈,我等不妨结交一二。”*岐出言道。 姜然山略一沉吟,便点点头,示意那名掌柜,将那和尚请到主船上来,随后便与姜曼卿和*岐回到了船舱中。 一壶龙井春茶,慢慢喝了大半。有人在外禀告,人是已经请了来。却是一前一后,一个和尚,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那和尚,十七八岁,看装扮和样儿,显然是中原人士,而且果然是修行中人,修为大概在凡尘三层左右。写到此处,诸位看官自然明白,这和尚正是悟虚。 话说悟虚那日从东海龙宫世界出来,朝西而飞,一心想要早点返回大陆,看看朱元璋、张士诚和王保保几人战得如何,然后直接上庐山而去。飞了一日,看见前面有一支二十之数的大船队,正欲遁入高空云层,掠去。却忽然看到,那船队的每艘船上,都挂着神州盟的旗号。 神州盟,说来也巧,悟虚这是第二次遇到了!第一次,是悟虚得知陆妙影不知为了何事,四处寻找自己,欲对自己不利,便从采石矶上船,顺江去东海普陀岛。所坐之船,便也是挂着神州盟的旗号。而且,那次遇到了邬妖道、龙静姑娘,还有那潘若雪。当时,自己差点就葬身太湖了。 及至后面,悟虚方才逐渐知晓,原来神州盟明面上是由各地一些修士势力组建的联盟,但实际上主持大局的却是东极岛,那出面主持大事之人,便正是那在人世间身为吴王王妃的潘若雪。 悟虚没想到在东海之上,又遇到了打着神州盟旗号的船队,遂潜伏下去,仔细查听,这船队,居然是跑到东瀛长崎与屠四海那些人做生意的。运去的是粮食、药品、武器,运回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亮晶晶的珍宝,还有娇滴滴的扶桑女子。 大陆上,义军饥寒交迫,正与元军浴血奋战,这些人却居然做起了外贸,拿着紧俏物资,资助龙潜那帮人不说,还兼带着贩/卖妇女。实在是混账王八蛋! 何况